大地的隐语(散文节选)

　　文／谭登坤

　　我常常为大地上那些偶然的奇遇感到惊讶。下雪了。一只灰喜鹊，飞过白雪皑皑的原野。它在这个冬天里，它决不至于饿死，或者冻死。它穿梭于屋檐儿与草垛之间。那里，有它自己写下的无数的隐语，凭着一颗麦草，一片枯叶，或者一道爪痕，它轻易地推开一扇又一扇隐秘的门，在墙缝儿里，或草垛里，取出一枝捂熟的杜梨儿，一只山楂，一枚红透的枣子。这是只有它自己独守的秘密。早晨，一只早起的麻雀，学着我的样子走路。它高抬腿，轻迈步，清晰地在霜雪上印下一串花瓣似的符号。见我惊讶，便不屑，悠然飞去。我仔细辨认麻雀留下的那一串痕迹。见线条瘦硬，字字严谨，虽一字贯之，却绝无懈怠。自忖，这应该是这只小鸟留下的隐语吧。凝视有时，终不能揣度其意。屋檐上，麻雀们正排成一排，歪着脑袋，一起看我。它们一定在想，这个愚蠢的家伙，竟连这么简单的意义也不能体会。这只小鸟，它或者真的希望，同样两足行走的我，是一位知音，只可惜我太让它失望。此时，缀结于檐头的那一团阳光，终于饱满，流淌下来，将那一串原本清晰的文字漶然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