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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盐场盐田一角 梁伟圆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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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时期晒盐图(道光《两广盐法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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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民风淳朴，村民大多能说出祖辈耙盐的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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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乡过去常遭遇海水倒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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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乡河出海口水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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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寮村陈伯指明葵坑港方位 |
统筹策划/羊城晚报记者 马勇 陈骁鹏 制图/杜卉 【编者按】 据宋代《元丰九域志》记载：“惠州归善淡水一盐场”。古淡水场产盐历史悠久，曾是两广地区重要的盐产区。时至今日，惠州惠东不少沿海村落仍保留着旧时盐业发展的印记。近期，《淡水场：广东大亚湾盐业历史调研》一书正式出版，书中整合了包括平海镇、港口滨海旅游度假区、稔山镇、黄埠镇在内的多篇田野调研报告。透过调研报告，人们得以在泛黄的族谱、撂荒的盐田、老旧的残碑中追溯了尘封在那些沿海村落里的盐业记忆。 记者此前随调研团队走进位于平海镇西部的六乡村，据当地村民回忆，祖辈大多以耙盐晒盐为生，村里仍有众多撂荒的盐田，往昔的耙盐故事在村民祖祖辈辈间流传。调研显示，六乡村昔为古淡水场西路所在地，盐业生产历史深远影响了其社会经济和家族聚落的发展演变。近年来，平海镇六乡村大力推动乡村振兴，记者获悉，该村计划依托本地滨海资源，规划建设渔人码头，推动捕鱼、出海观光等产业发展。 （陈丽媛） 文/ 段雪玉 汪洁 图/ 陈丽媛 平海镇六乡村位于平海镇西部，距镇中心约5公里，下辖张家墩、石桥头、葵坑、北寮、松坑、葫芦坑6个村民小组，六乡因此命名。调研显示，六乡村的盐业历史迄今仍然保留在张家墩、北寮、松坑等三村村民的记忆里，他们关于祖父辈耙盐的故事仍然清晰，对六乡盐田方位至今仍能指明，有关祖先耙盐的口述记忆与族谱、地方志记载亦多能吻合，这些都表明盐业在六乡历史上曾经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该村在官史志书中以“葵坑厂”之名构成淡水场的西路。自明清至20世纪30年代，盐业是六乡社会的重要经济基础，六乡之张家墩、北寮、松坑村民的祖先迁居故事都与耙盐有关，可以说六乡的形成与盐业生产密不可分。六乡的盐业记忆正是淡水场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一个缩影。 历史上六乡常遭海水倒灌 六乡东与佛园村民委员会大林村民小组相连，西临咸台村民委员会门口村民小组，北与油麻园村民委员会老一村民小组、磔头村民委员会礤头村民小组、径口村民委员会大水坑村民小组接壤，南临大海，依山枕海，耕地面积2000余亩，山岭面积2万余亩，现以农业为主兼营渔业。 据《平海镇志》记载，六乡有六乡河：“发源于轿岭西麓，流向南面，流经径口、佛岭、石桥头，从张家屯（作者注：屯即墩）村流入红海湾出口……此河主要用于灌溉及生活用水，上流水小清澈见底，下游逐渐变浑浊，久经淤塞。”时至今日，这条名为六乡河的淡水河，仍被当地人称为葵坑河。 据张家墩张氏族人说可能因为葵坑的人比较早来，所以如此命名。北寮村陈伯表示，葵坑河在今六乡小学、妈祖庙前有一个港口，叫葵坑港，现在还有刻着“葵坑港”的条石沉在港口河中央。从地形来看，因为台风或涨潮海水沿着葵坑河倒灌进六乡的话，葵坑位于六乡最北边，相对而言不容易被海水浸没。明崇祯时期府志可见关于葵坑最早的记载：“（归善县）内外管社曰梁化，下田坑，上田坑，六田，河峒，平山，下黄森，上黄森，平政，大坑，沙桥，洋洲，葵坑，际头，碧甲，鹧鸪”。此后历修府志、县志也仅见葵坑之名，乾隆《归善县志》始见张家墩、北寮、葵坑厂、松坑、石桥头等地名，除葫芦坑村，其余六乡各村村名已全部见于乾隆县治。 葵坑村现有在籍村民70余户，主要有崔、张、钟、杨等几姓，崔姓最多，有40多户，其他姓都是几户或一两户，算是六乡的杂姓村。 20世纪50年代以前，六乡是平海经常被海水倒灌的地区，海水沿着六乡河（葵坑河）上浸到六乡各村，表明该地区不可能以农业为主。乾隆《归善县志·舆图》提供了线索：“葵坑厂”这一地名表明此处有盐田。调研也发现，六乡张家墩、北寮、松坑三个村民小组六七十岁村民回忆父、祖辈时都说有耙盐的历史。 族谱记载家族开基扩张印记 北寮、松坑村民都姓陈，北寮村小组党支部陈书记说北寮和松坑两个村的祖先是兄弟，原来是陈姓三兄弟，从福建来，两个兄弟留在北寮、松坑，另一个兄弟去了稔山芙蓉。北寮陈伯说陈家从福建迁来，与稔山白云、范和陈氏是同一个祖先。他是第17世，现在村里最小的已经到第21世了。从第13世起，陈家后代姓名中有一个宇是按“兆、克、文、学、必”排辈的。但对于北寮和松坑两村陈氏祖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两个村村民说法不一。 考《惠东县稔山芙蓉陈氏族谱》与《惠东县稔山长排大墩陈氏族谱》，稔山两个祖源不同的陈氏都有三兄弟开基的故事，如芙蓉陈氏始祖陈从周元末任官博罗，“生三子，长子获位公，奉命侍母携妹归闽成婚，留守原籍继承祖业”，“带次子获禄（浩公）、三子获寿（洋公）定居于广东惠东，为芙蓉、范和罗冈围陈氏肇基祖”。长排、大墩陈“始祖是沁泉公（即燕山公），澄海沟下池家族称七世三房沁泉公。平洲公、易洲公称为一世祖”，“一无传讳（交洲公移民东莞桥头乡），于明嘉靖末年（约1566年）由潮州澄海沟下池挈家移居归善县平政司海洲角村（今惠东县稔山镇海洲村），创业垂统，世代繁衍，发展成为稔山一大陈氏家族”。 北寮、松坑陈氏记忆中的三兄弟迁来的故事与长排大墩陈氏三兄弟开基的故事显然更为吻合，不过长排大墩陈氏族谱并未记载三位一世祖中有个兄弟来平海六乡，而是去了东莞，其在长排、大墩定居的两位一世祖兄弟平洲公、易洲公后代也无迁移平海六乡的记载，因而可疑之处颇多。重要的是，稔山范和、长排两个陈氏正是通过盐田开垦奠定明清时期家族扩张的基础，这一点北寮、松坑陈氏的历史与之颇为相似。 北寮、松坑耙盐的历史，两个村村民都有记忆。北寮陈伯说北寮、松坑以前都耙盐，连小孩子也去耙盐，1958年以后就不耙了。目前仍有三大块盐田，但都荒废了。松坑村小组党支部陈书记带我们看废盐田，说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已不产盐，以前的盐由葵坑港口下船出海，50年代葵坑河出海口修了闸，海水进不来了，就逐渐不产盐了。 张氏族人筑堤坝修水利 张家墩是六乡人口最多的自然村，现有240余户，1000余人，全部姓张。该村张理事召集了几位男性长辈和我们座谈。他们拿出了薄薄的打印本《张家墩张氏族谱》，谱载：“张家墩是张氏族人聚居之地，是张古墓（悦平公）后裔繁衍生息的地方”“张家墩中间稍高，四周稍低，呈一墩形，四面被水包围……”“先祖在洪武之初，从福建兴化府莆田县东门内桃源树下珠玑巷迁居至此，已有数百年历史，现有1000多人口，说黏米方言”“张家墩东面有一条港（以前叫葵坑港），自东北向西南流经港门直到大海……”。 据载，张家墩西面，从王爷公走过是一个有水的沙滩，再过一渡水就是阿妈埔，阿妈庙建在那里。邻里乡亲经常去那里敬香祈求庇佑。农历五月做大戏，松坑、北寮、葵坑等地的乡亲们来阿妈埔热闹热闹。1958年，政府组织平海人民在沙滩筑好一条堤坝，在港边做一个双孙关。族人去阿妈庙供神，妇女去咸台港割草就方便多了。1991年，由张氏十七世后裔张何钦捐资，在阿妈庙东面新建一座六乡小学，六乡孩子都进这所学校接受教育。 以前张家墩村民祖父辈都耙盐，因此这里有很多盐田，比北寮、松坑多，是六乡盐田最多、人口最多的村。据介绍，座谈地点所在的张叔家房基就是盐田。村里人以前多讨海、耙盐。《张氏族谱》载：“张家墩北面有一片盐田，那时先祖也有的靠耙盐为生，到20世纪30年代末才没有耙盐。过了盐田那边就是张家塭，明清时期那洋田是张家墩族人的征常田（编者注：蒸尝田），族中的一切公用开支靠那洋田的出租收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洋田成了族人的主要产粮区”“张家墩四面被水围困，港门关未做之时，农田和盐田经常被咸水浸，耕种失收，族人苦不堪言。因此筑堤坝修水利，是那时族人终年的主要工作。族人修筑的堤坝太多了，有村边的盐田坝，东面的新田坝，大针坑水坑坝等”。 “葵坑厂”为淡水场西路所在 北寮、松坑、张家墩是六乡各村对盐田、耙盐有共同记忆的三个村，不过，村民记忆中并无葵坑厂之名。结合乾隆县志记载，可知地图中“葵坑厂”确实是盐田区，属于淡水场。《粤鹾辑要》 载淡水场方位仍保留葵坑之名：“淡水场坐落惠阳县平海城，距县城一百六十里，盐田区域分东西二处，东路在葫芦潭过港，周围合计一十五方里，距场署约一时许。西路在葵坑，周围合计五方里，距场署约十七里。东路向分四厂，曰东洲厂、四围厂、黄甲厂、港尾厂。西路厂漏因年久荒芜，今不可考。此外，新增应归围田漏系于民国二年（1913年）侨商张振勋集款筑，故不在东、西路范围之内。”清末淡水场西路葵坑已是年久荒芜，表明20世纪以来六乡盐田区生产逐渐式微，农业生产逐渐取代盐业成为六乡的主业，这正是50年代后期葵坑河出海口修建水闸的重要原因。 今天六乡各村的联系体现在共同的妈祖信仰。六乡各村都有庙宇，包括谭公爷、水仙爷、三山国王、伯公等，而葵坑港前小学旁边的妈祖庙是六乡各村最重要的庙宇。妈祖生日这天六乡各村都要去拜妈祖。张家墩张氏族人说，妈祖是葵坑的姑娘成的仙，也叫葵坑阿妈（或叫六乡阿妈），阿妈有三位：大娘，二娘和三娘，要分别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