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东湖乡

　　□潘友楷

　　楔子

　　日出于海之东，而止于岭之西。此间的风光，恰似经过了酿酒师的妙手，保留了海风的清爽，释放了寒菊的热烈，点缀上些许乡愁的五味，加入沉淀了八百年历史的醇厚，一并封缸成了一坛芳醪，最后贴上老墨写成的红纸标签——东湖乡。

　　海畔东篱

　　五柳居士的菊，大约和他的豆苗一样稀疏，只能偶尔摘下一朵细嗅把玩。然而，在这片海边的菊田里，高冷的菊竟然开得比梵高的向日葵还要炽热。即便是冬日里的寒风，也被这份炽热感染，褪去了挂霜的冷傲，只在鼻息留下一份冷调的菊香。村庄与山岭之间的狭长田园，被炽热印染成勾勒着绿色细纹的金色缎带，伴随着海风的气息吐纳，平添了几分潮汐的韵律。

　　同样被这份炽热感染的，还有慕名而来的访客。孩子们早已被这份耀眼的金黄调动了全身的亢奋，吵闹着寻找这里面开得最炽热的那朵花；只是在这寻宝的路上，不免为偶尔出现的小块菜地走神，“这里有一株油菜花，也是黄色的！”“蜜蜂采完菊花的蜜来采白菜花的蜜了！”原本只是陪伴的大人们，也加入了这支探险队，用手机、相机记录下笑容与花儿一起热烈绽放的瞬间。

　　在这份热闹的背后，农妇们戴着草帽，背对着太阳，蹲在田间料理菊花，只为在这个冬季里，把这一抹清香留在它最炽热的时刻，好在你我的杯中再次升华。

　　侨韵犹在

　　站在老村口的榕树上。午后的阳光从树冠的缝隙里漏下，与长长的根须，交错成花白的长须。海风，山风，拂过时引起的沙沙声，大约是在讲述人来人往里的悲欢离合。

　　沿着这棵老榕树的指引，走向封存这段记忆的老村。德庐，又名德月楼，这座华侨曾经居住过的中西合璧小楼，成了这段旅程出发点的档案馆。而这座古村落的记忆密码，都藏在这扇门之后，从见证建村历史的南宋路记碑拓本，到一件件番批、一本本海员证，再到一幅幅再现场景的画作，无不描绘出这座村庄的人们为了生活而外出谋生的努力。

　　走进卓厝巷，时光的印记在这里成了“时间牌匾”，年份的数字搭配上拼音字母，与门上的草叶装饰一起强调着老宅的巴洛克风格元素，但传统的建筑格局与木雕、灰雕，却是又在强调着骨子里的血脉传承。这大概便是海洋文化在这片土地上活跃的迹象吧。

　　尾声

　　村庄外的海边，在冬日里少了欢愉的喧闹，多了思考的冷峻。不知疲倦的浪潮，扑打在礁石上，碎成了潮湿的海风。这是当年过番人眼泪的味道吗？大概只有这片海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