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江 禾到大暑日夜黄。 大暑来临,素有“赣中粮仓”之称的江西上高县,每到农忙“双抢”季节,农民繁忙又辛苦,既要抢收割稻谷,又要抢拔秧栽禾。太阳光芒刺猬般火辣辣地倾泻。田野里,妇女们躬腰挥洒汗水,镰刀挥舞,你追我赶地收割着稻谷。男人们在后面手抓稻把,单腿踩动打谷机,将稻穗放到滚轮上,谷粒飞脱到桶里。打谷机后面的大伯眯起双眼,冒着粉尘及时清理被打碎的秸秆,用簸箕把稻谷装进箩筐。这是我儿时亲历的丰收景象。 那年,随着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我家6人分到十五亩水田。天刚蒙蒙亮,母亲把我和弟妹叫醒,趁天气凉快,抓紧收割稻子。“沙沙沙”——我和弟妹争先恐后割着稻子,一鼓作气割一垅到头不伸腰。 稻子割倒后经烈日暴晒一天,打谷机滚轮一搅,秸秆碎末到处飞。酷热的天气,人累得喘粗气,粉末吸入喉咙,让人咳嗽不止。 那时,16岁的我已是“大力士”,赤脚挑着近200多斤的稻谷,一不小心踩在坚硬的禾兜上,脚板扎得生痛;踩在削光草皮滑溜溜的田埂上,像醉汉站不稳,身体左右摇晃,双脚五指用力紧紧抓住泥巴,双手扶住扁担两头绳索,防止滑倒;踩在坑洼不平、晒得滚烫的砂石马路上,只有强忍疼痛,快速前行。 经过一个星期的艰苦奋战,终于把稻谷收割脱粒归仓。紧接着耕田整理栽禾,父亲要我学犁田,左手拉着牛绳,右手扶着犁铧往前耕就行了。我把牛赶下水田,将牛轭套在水牛的脖子上,水牛欺负我是新手,发起脾气,头一甩牛轭脱落了,再把牛轭套上,拉紧牛绳,扶着犁铧,吆喝着水牛往前进,可它不听使唤,不走直线,犁铧漏耕了,只好用锄头再翻一遍。 稻田耕好了,耙田就比较难,先按照犁铧开的泥块倒的方向竖着耙,这样泥块容易耙碎,而后横着耙,一丘田要来回耙多次,才能把泥块耙成泥巴。 稻田耕耙整理好等待栽禾。凌晨四点,母亲把我们从睡梦中唤醒,催着去拔秧。晚禾秧苗比早禾秧苗更粗,又高,且根须多又长,很难拔得动,非用双手才能拔出来:一只手拽着秧苗上面,另一只手抓紧秧苗下面,双手同时用劲才能拔出来,想偷懒单手很难拔,且容易把秧苗拔断。拔好一把秧苗要洗掉根须上的泥巴,再用一根稻草扎好,方便装土箕挑到水田里分栽。 盛夏的太阳热辣,嘶嘶的蝉鸣声响彻天空,云和风不知踅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在水田栽禾似洗桑拿,头顶烈日炙烤,脚踩在近50摄氏度滚烫的泥水里,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汗水流到眼睛里辣辣的,只能用沾满泥的手臂擦拭一下,继续栽禾。 当看到栽满禾的水田似披上绿装,充满生机,闷热劳累全抛到九霄云外。 如今的“双抢”实现了机械化,联合收割机一次性可把稻谷收割好,耕耙田也是机械操作,农民不用再辛苦弯腰劳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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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双抢”时
来源:羊城区域
2023年07月20日
版次:ZA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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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聂长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