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

　　□谢岳雄

　　五十年前，我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那时候的春节，对我而言，是一年中最期盼最开心的时刻。从进入腊月廿四起，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屋里屋外大扫除，着手准备各种年货。而我最期待的是廿六或廿七日，因为那一天，父亲会带我到十几里外的金石或沙溪头集市卖鹅、采购年货。

　　那天早上，我和父亲早早起床，先给两只家养的肥鹅喂食，用麻绳绑定鹅脚，小心翼翼将它们搬到巷口那辆两轮木板车上，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人拉着板车，像电影《南征北战》里的“老支前”一样，向着集市进军。一路上，南乡道沙面公路两旁的风景如画：田野、村庄、小桥、流水……晨风习习，多么惬意！

　　到了集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紧紧跟在父亲的身后，生怕走失。穿梭在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先是来到农贸市场的三鸟角落，两只肥硕的狮头鹅甫一摆卖，马上就有三二鹅贩上前出价。父亲与他们一番讨价还价后，称重、成交。点完到手的钞票，父亲抱我坐上板车，便来到隔壁的肉菜摊档挑选各种需要的年货。我家跟其他农户年初便结份饲养了年猪，所以不需购买猪肉，鸡鹅鸭自家也养了，过年需要采购的便剩下蔬菜、干果等。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多买点零食，但父亲告诫我，糖果不能多买，吃多了会蛀牙。

　　采购完年货，逛书店是我最期待的一个项目。父亲带我到街上唯一的新华书店挑选春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的联语是他的挚爱。

　　每逢过年，母亲都会提前为我们准备新衣服和新鞋子。我记得那时候母亲亲手缝制的新衣服，色泽虽然单调但总是那么合身。压岁钱则是我们小孩子最期待的福利之一，虽然只有一两毛钱，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我可以用这些钱去学校门口小卖部购买自己喜欢的零食和文具，也可以留作新学期的学习费用。

　　自1983年肇始，观看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便成了父亲和我过年的重要精神享受。在那个年代，电视机还没有普及到每个农村家庭，我们村里华侨捐赠的一台大彩电就摆放在生产队部里。为了准时看央视春晚，我们会早早地吃完年夜饭，到生产队部抢占观看电视的“靓位”。母亲则在家里一边忙其他家务，一边听收音机播出的潮剧。当电视里播完李谷一演唱的《难忘今宵》，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如今，农村春节的习俗与时俱进地发生变化了，但那些童年记忆却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