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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坤书法 |
■刘寿堂 （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 方孝坤教授的学问扎实而深入，且是许多人未能涉足的笔迹学与书法学的比较研究，的确令人赞叹。他在“笔迹学”与“书法学”之间找到了一个契合点：那就是将书法艺术的笔法、字法、章法特征和美学精神贯穿于笔迹学的运用研究中，以此来进一步提升笔迹学研究的科学维度；同时，又通过对笔迹学的系统深入探究，来实证书法史上许多难解的公案，以期揭开书法史上一些争论不休的疑问，并且将笔迹学的科学元素引导至书法学术的研究中，探讨书法家的情感、风格、书法的美学精神等，以期深入研寻书法的精神密码。更令人惊喜的是，他从书法的功能性角度出发提出了“智性书写”的训练与创作观念，并将之完善，建立了“字如其人，字塑其人”的理论和实践系统。从这一点来说，他实现了书法的跨学科研究，突破了书法本体研究的局限，拓展了书法研究的新视野。 笔迹鉴定或比传统书画鉴定可靠 通过对笔迹学的探讨，方孝坤提出了一系列的新问题，如书法传统有标准吗？批评有标准吗？以一幅草、楷、篆、章、行杂糅的作品展开来大家讨论，每个人的批评结果都是不同的。再拿金农的漆书来讨论，如果从书法史来讲，其技术难度不高，很多人可能十天就能学会，但从笔迹学来看，你能写出金农的境界吗？当然不能。因为字如其人，你不是金农。以金农的行书、楷书为例，看其笔画收尾的力度，来分析金农的人生经历。会发现他的笔画收尾比较软弱，很短，无力，为什么会这样？他认为，金农的后半生潦倒，生命的能量不够。 方孝坤认为，笔迹分析可从“书写压力、笔画结构、整篇布局、书写速度、行间距离、连笔程度、书写大小”等方面展开，在“笔迹心理分析、生理分析、笔迹矫正、笔迹鉴定、笔迹考古、书法研究”等领域大有可为。特别是书画鉴定领域，他认为：“从科学客观的角度来说，笔迹鉴定可能比传统的书画鉴定还要可靠。”传统的书画鉴定，依靠的是经验式判断。经验式判断依靠的是鉴定家积累的学识与经验。而笔迹鉴定能消除主观上的不良因素，比如说笔迹分析，在技术上运用热敏仪去分析纸张，可以测出字在书写时的力度。 那么，笔迹学成果怎样去探寻书法的精神密码呢？他认为：“在笔迹学上，创作者的作品都应该表现出‘同一性’。”比如通过仪器可以测出《砥柱铭》的书写速度和力度，得出一个参照值，然后再跟黄庭坚的其他确认真迹作品比较，也可看出异同，从而确定真伪。书写习惯的分析是非常具有信服力的，一般来说，书写的形式、结构都有可能伪造，但是书写习惯很难改变。 智性书写可以培养自身艺术修养 不仅如此，他还从笔迹分析方法还原经典作品的书写过程，挖掘书写者当时的状态及其深层心理、生理特点，考察出书法的气韵等。比如雍容之气，首先要理解雍容这个词，其次应该储存形象和场域，富有经验性的感觉。比如，对人而言，外形富态，神态安详，语言不疾不徐，持之有度。对于笔迹而言，线条敦厚柔和，结构平稳，节奏舒缓，给人安静祥和之感。再比如清雅之气，笔迹干净整洁，没有重叠复笔，没有市井之气。有些人，一看便知他清雅高洁，不染凡尘。清气又可细分不同类型，如志士清雅而有力，僧徒清而空灵，弘一法师的书法前后有别，早期清而刚劲，后期清而萧散，人间烟火散尽，达到书写的一种极致。这也是跟他的形象吻合的。 2019年，由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办的“岭南霞光”第六届提名展学院精英二十家中，对方孝坤的提名词是：以独特而自信的造型，构建智性书写的线条系统，且行且止，常于不经意处戛然而止，继而雄秀旁逸。将颜体厚重的篆籀行书笔法与米芾的“八面”出锋巧妙结合，凝重的墨色和立体的线条五合交臻，正大气象之美跃然纸上。若能去“尖硬”，柔之以“筋”，作品将更添新境界。 半生书写当励志，一杯清茶慰平生。方孝坤认为写字不是要为别人写，而是为自己写。“铺纸濡墨，随性书写，兴来兴往，得小自在。”便是他对于书法艺术的见解。他坦言：“从没想过做引领者，那就老老实实地写字吧，能把字写好，写出自己的性情就不错了，如果能够因为书写，提升了自己人生的境界，那也是意外收获吧。” 做任何研究都需要一颗童心和情怀。方孝坤在《饶宗颐的书写情怀》一文中所言：“饶宗颐有一颗探索世界的不知疲倦的童心，他孜孜以求的学术之路其实都是在玩，没有这份童真，就没有他对这个世界的探索精神；他还有生活之暇、生活沧桑寄情书画的情怀。”他身体力行地展开自己的学术研究，如他自己描述的智性书写的理想目标一样，智性书写可以修身、养德、怡情、笃行，培养自身艺术修养，传承优秀中华传统文化。 ■收藏周刊记者 陈福香 统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