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泊
在古老的中国诗歌传统中,既包括民歌、庙堂之音,也包括文人诗,而且,从文化承当来看,文人诗歌才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主流。此处我称之的文人诗歌,指的是创作主体的身份是文人。历遭贬谪的苏轼,豪放如李白,尽管做官几乎是他们的毕生功业所求,但是,一旦作起诗来,文人气便显露出来——这是贯穿在中国古代诗歌传统中的一条隐匿的溪流,在这条溪流中,满是对自由的渴望、对美的追求、对世事沧桑的关切,对人世生活的热爱。王瑛的诗集《山有木兮》就继承和展示了这样一个文人诗歌传统。
王瑛在诗集中的《敬既往不咎》系列开篇写到春天的一场暴雨,暴雨之后“我再次阅读了《庄子》”,她另起一段,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想我不着急。”“着急”已经是当下的世纪病,快节奏的社会发展速度,让人们对这个世界,对人生的每一段岁月都有了预判的能力,也便有了对“终极”的虚无的焦虑。人们在急促地奔向终点,这种焦虑本质上是对“时间”的不信任,“不着急”则是在洞察了“时间”的虚妄之后的一种安置,这是对自由的“主动的选择”——“我就忠诚于我的时间吧”。这是明智的选择。在《敬既往不咎》这一系列中,王瑛对诸多人事观念做了诗意的探索,对于岁月中那些“计算”给予原谅,对于美好则给予微笑。接纳需要大智慧,不回避生活的百般面相,坦然地安身立命。自由是“我”与界限的时空距离,王瑛在诗歌中找到了它。
对生活的爱有诸多渠道,王瑛选择了温柔的道路。这种温柔是具体亲切的,身心合一的。在王瑛笔下,女性是美好的,灵性的,又是全面的,是力量的源泉。她写《好心肠的女人》,也写《暴脾气的女人》;写《含羞草女孩》,还写《春天背面的女人》,女性主题的诗歌已经成了一个系列。
对世事沧桑的关切,对亲人、友谊和人世生活的爱,也是《山有木兮》贯穿始终的主题。作为持有边缘化自主写作观念的实践者,王瑛的诗歌抒写很少受外在潮流的影响,这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诗歌写作技艺与主题的统一。因此,具象化的写作就成为她创作的基本面相,呈现这一表征的诗歌主题便与生活密切相关,亲人、友谊和爱情自然成为她诗歌中花团锦簇的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