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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小人物立传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6月05日        版次:A06    栏目:创作谈    作者:陈世旭

  □陈世旭  

  

  中篇小说《那时明月》在《北京文学》刊发时,评论家归类为“知青题材”。我颇荣幸。事实上,小说中的那拨“城里人”并没有“知青”资格。

  上世纪60年代初开始,陆续有一批批“城市闲散人口”“下放”到农村“自食其力”,报上的口号是“我们都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1964年我初中毕业,被学校动员进了这个行列。在长江中下游的一个沙洲上的农场种了近十年棉花。与我同去的许多人永远地留在了那里,近年来先后故去。

  我能离开那里并且最终回到省城的老家,是因为写作。但无论是情感还是精神,几十年来,我从未走出那个像一片漂浮的落叶一样浮在汹涌的江水上的小沙洲。那里的一切:人、事、物,始终是我写作的主要对象。

  1990年我以那个沙洲为背景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梦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我在书的扉页写了几句话:

  “谨以此献给/爱过我和我爱过/恨过我和我恨过/生着的和已故的/所有的男男女女”

  客居广州近十年来,我在全国许多文学期刊陆续发表了一系列中短篇小说。题材集中在我度过整个青春时期的“江洲”。这一系列中短篇小说将结集出版,可以看着《梦洲》后传。略有调整的是,长篇中的“梦洲”改作了“江洲”,体裁改为了便于叙述的中篇和短篇,作者跟其中各色人等一起,历经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沧桑。现在,我把写在《梦洲》扉页的几句话重申一遍,表明我依然如故。

  囿于思想和表达的能力,我从来不奢望小说主题和艺术的重大深刻,只是尽力为我所在群体中的小人物立传,写我们的爱恨生死,喜怒哀乐,写我们对命运的卑微的顺从和渺小的挣扎,由此传达生活中永远不会缺失的善恶美丑,人情冷暖以及希望。

  书稿编好,颇有感慨。在半个多世纪的写作生涯中,文学一直是我生命存在的一种方式,忠实地支撑和充实着我的人生,使自己的人生获得一种平凡的价值。我因此对文学充满了深深的眷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