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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述卓 湖北作家刘醒龙的中篇小说《凤凰琴》发表了30年之后，如今在它的原型地湖北英山县举行了重温系列活动。一是在当地的父子岭小学举行了《凤凰琴》《天行者》原型地揭牌仪式，二是当地的两个村子要合并，竟然要按小说的名字取名为“凤凰琴村”。 这是一桩现象级的文学事件。1992年，当《凤凰琴》在《青年文学》第5期发表之后，产生了极其轰动的效应，影响很快漫溢出文学界。此篇小说引起了当时主管教育的领导批示，促使了全国民办教师转正工作的启动并最终完成。一篇小说促成了一个社会群体命运的改变，这在当代文学界是绝无仅有的事，它充分说明，文学对生活的介入和真实反映是文学社会作用和价值的最好表达。 此后，小说还不断地被改编和广泛传播，不仅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而且作者还在此基础上进行续写，再度创作，写成长篇小说《天行者》，并以此获得中国文学的最高奖茅盾文学奖。2021年12月1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综合频道大型文化节目《故事里的中国》第八期，重现了电影《凤凰琴》里的经典片断，刘醒龙也在录制现场介绍了创作背后的故事，再度回顾了他塑造乡村知识分子精神群像的动力与过程。 一篇小说深深地嵌入当代中国教育史中，正在于它抓住并反映了社会的痛点和热点，提出了问题，反映出了民办教师的困境与艰难、忠诚与奉献。作者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以悲情与苦难为叙事推力，但又不是简单地诉苦和陷入低沉，而是让人物与故事充满温情和希望。 小说中的余校长、明老师、孙老师为了学校的生存与发展，为了乡村孩子不辍学，竭尽全力，想出各种办法筹集资金，默默付出，同时还要与村霸们周旋，力争为学校争取最大的生存和发展的机会。那把凤凰琴就是一个象征：在大山深处平凡朴素地存在着，不为人重视，但为了民族文化的传承和祖国的百年大计而忠于职守，弦歌不辍。这便是一种奋斗与牺牲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也是民族脊梁的象征。他们在转正名额到来的时候，在机会竞争和人性良心的冲突中，最后都选择将名额给了重病中的明老师。 《凤凰琴》不回避矛盾，但又以人性之光照亮生活，从而使小说体现出强大的艺术感染力。 小说还给中国当代文坛留下了让人难以忘怀的文学图画：一所处于两省交界的山区小学界岭小学，孩子们正对着上升的国旗敬礼，伴奏的音乐却是由老师用笛子吹出来的。这个画面经过电影的视觉传达，成为文艺讲好中国故事的经典符号。小说中还写道，孙老师在工作之余，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用笛子吹奏《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旋律，尽管他经常将节奏吹得很慢，让欢快变成了悲楚，但透露出的期望还是让人感到他是一个生活的强者。这两个画面正是《凤凰琴》成为现实主义作品饱含诗性感发的美学魅力经典。 《凤凰琴》创造了中国当代文学中的经典题材、经典人物、经典意象、经典画面，产生积极社会效应，这正是它成为文学经典的重要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