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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北京时事评论员 《孤勇者》在孩子中最火的时候,上六年级的儿子也天天哼“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单曲循环甚是痴迷。媒体报道了这种破圈现象,并从各种角度分析“为啥火成了儿歌”。在报道中,《孤勇者》成了孩子们花式才艺表演的媒介,有钢琴弹奏、架子鼓表演、小提琴协奏;成了命题作文,让孩子们写作文谈为什么喜欢孤勇者,最喜欢哪句歌词,受到了什么样的激励。心目中“没有站在光里的孤勇英雄”到底是谁?媒体展示的作文大赛中,有的赞美外卖小哥,有的歌颂母爱,有的点赞医护人员…… 看到这些作文,我跟儿子说,要不你也写篇作文?儿子立刻拒绝了:求你别让写作文了,为什么你们大人特别喜欢让我们写作文呢?喜欢什么就非得写作文吗?你们大人喜欢什么,是不是也有人让你们写作文呢——嘿,我还真被反问住了。 当我们让孩子“那么,就此写一篇作文”时,我们到底在说什么?背后可能有一种成年人在价值观上的支配欲和说教癖,不放过任何对孩子说教、让孩子接受规训的机会,孩子们的任何一点“单纯不经意的感触”,可能都被“榨取”一次作文写作的要求。 “怕写作文”是这个年龄孩子的共同心结(我不想用“通病”,不是孩子的病,很大程度病在成人),很多孩子内心对作文写作的排斥,可能就是从这种“那么,就此写一篇作文”开始的。记得有一次看到一条暖新闻,云南蒙自一中学老师为了给学生减轻高考压力,在晚自习上课间隙让学生们出教室欣赏晚霞,还表示晚霞这么美,为什么不给你们看呢——这条新闻后面有高赞评论:好了同学们,晚霞已经欣赏过了,是不是很美?那今天咱们围绕晚霞,撰写一篇议论文。还有刚才拿手机拍照的同学,把手机都交上来。 笑不出来。可见人们对“那么,就此写一篇作文”的记忆有多深刻,心灵甚至形成应激创伤,长大后仍耿耿于怀。看到美好的东西,首先不是去欣赏,而是被“写一篇作文”的规训魔咒所支配。 很多作文语言,都是孩子们在“命题作文”的逻辑下迎合着意图,去扮演一个大人所赞许的、能得高分的、满足了成人世界价值支配的“懂事孩子”。把“孤勇者”的流行变成了孩子拼才艺表演的机会、作文写作题材;成人世界的功利逻辑支配,恰恰可能毁了孩子对才艺和表达的兴趣。他们把作文也变成了一种才艺表演,没话找话说,无限拔高,用套话大话去“上价值”,而不是在纯粹的歌唱中、在自己单纯的理解中去表达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