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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胡广欣 某种程度上，《无名》和《满江红》的口碑争议都源自同一个问题：导演给出的与观众想要的，其实并不匹配。 两部影片都以悬疑开局，观众自然期待能看到一个有悬念、有反转、逻辑自洽，最好还能带来解谜快感的故事。但实际上，《满江红》里，忙活了两小时剧本杀，只是为了最后10分钟作铺垫，如此主题先行，导致剧中人物时常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至于《无名》，这是个谍战题材，导演程耳却无意拍成一部常规谍战片，而是延续自己的趣味，把大量功夫放在人物群像和时代环境的塑造上。 所以对很多观众而言，《无名》看起来总是少了点什么：一是少了悬念，二是少了严谨。《无名》的核心剧情很简单，片中重要角色的身份也不难猜。但在谍战类型片里应该精雕细琢的地方，《无名》却做得潦草。比如王一博扮演的叶秘书向日本人表示自己当场击毙了周迅饰演的地下工作者陈小姐，但实际上陈小姐并没有死。他如何在到处都有敌方监视的情况下救出对方？影片并没有交待。又比如，王一博在片中大部分时间都以坏人的姿态出现，他如何回归好人身份本应是影片的最大反转，但抛去一些微弱的细节伏笔不谈，答案揭晓全靠角色自曝。 《无名》的好看之处不在于故事，而在于对那个时代氛围的营造。我把《无名》看成一部群像戏，导演通过对不同人物的仔细打磨，拼出一幅生动的时代拼图。在谍战片里，人物的立场和善恶都是固定的，但程耳在塑造人物时仍能做到不落俗套。比如同为地下工作者，梁朝伟和王一博就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色彩。梁朝伟扮演的何先生初登场时自信雄辩，劝降话术说得一套一套的，是优秀的特务主任；身份暴露后，在饭局上不经意间把森博之饰演的日本军官称为“战争罪犯”，既是计谋又是真心，尺度拿捏得刚刚好。王一博饰演的叶秘书在电影前半段自嘲“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被团结”，用隐忍换取日本人信任。其他一些边边角角的角色也值得玩味，比如张婧仪饰演的激进爱国青年，幻想建立一个“劳工的世界，朴素的世界”；如在篝火旁说着感谢明治时代让他们吃上了肉的日本士兵；如成为泄愤对象而被活埋的中国劳工。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非常精准。《无名》的确有一定的观影门槛：想要看懂导演在角色设定上的巧思，就必须对当时的历史环境有一定的了解。 《无名》是矛盾的。程耳半自嘲地将这部片子定位为“超级商业片”，甚至颇有服务精神地加入一些打斗、耍帅之类的场面；同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审美，对非线性叙事的执迷更是抬高了影片的理解成本——《无名》虽然剧情简单，但其涉及的历史背景很复杂，非线性叙事很容易就把观众绕得云里雾里，甚至比《罗曼蒂克消亡史》还难懂。我觉得《无名》是一部好片子，但放在讲究合家欢的春节档里，它又显得没那么适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