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淳翔 中国近现代史上,有两位重要人物的思想转变是我长期关注的,并为之着迷。其一是周作人,他怎么会从原先激进的渴求变革的人物,转变成闲适甚至落后?另一位是何其芳,他又是怎么会从一个浪漫派诗人转变为激进的左翼文艺理论家?对此,有一种宏观的解释,庶几接近于事实,那便是环境使然。有学者指出,当1938年周作人附逆事件发生,何其芳撰文给予严厉批判,然而并未得到朋友们的响应,甚至朱光潜还公开劝诫他,使得他心灰意冷。 之前曾经拜读柳鸣九《翰林院二集》,书中有对何其芳回忆与思考的长文:“一个二十多岁的北大哲学系在读生,竟有那么美的想象,竟能写出《预言》与《画梦录》中那么纤美的文字,不是奇才是什么?”这样一位浪漫派诗人,在成为革命文艺家之后却从未摆老资格,而成为了柳鸣九眼中平易近人的领导,不显山不露水。而且,在那个特殊年代里,何其芳始终保持“在文化上有所作为、有所建树”的方针,“做些有建设性的、有文化积累意义的事情”。其中如“外国文学名著丛书”的出版,隐约与何其芳当年的筹备与组织密不可分。 近读《王水照访谈录》一书,从访问者侯体健与被访者王水照教授的对话中,加深了对何其芳行事风格的理解。翻看王教授此前在《半肖居笔记》里写何其芳的一篇文章发现,当何其芳弥留之际,王守候在病房,故能详细记录他的最后时刻,并以听不清其临终遗言,引为莫大的遗憾。 在《王水照访谈录》中,有关何其芳的访谈共两次。第一次访谈几乎一上来就引用学者王彬彬《良知的限度》一文所持观点,驳斥其脱离历史语境,是一种理想状态的期待。进而指出,本身无法改变的“失误”就不是“失误”。本质上,何其芳是学者、是诗人。与此同时,他还有“三个尊重”: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科学研究规律。具体来说,俞平伯被评为一级研究员,是何其芳打报告确立的。而在历次运动中,钱锺书之所以能够安然度过,也离不开何其芳的保护。第二次访谈则进一步解释“何其芳现象”(思想进步,创作退步),指出他“要走新的路子,新的创作与新的学术;另一方面,他又无法走出一条真正的新的艺术创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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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说何其芳
来源:羊城晚报
2023年04月13日
版次:A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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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祝淳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