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高三时

　　□毛损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会有一些感触。只不过有的感触刻骨铭心，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有的却昙花一现，便永远地消失了。到目前为止，在我的记忆中能够一辈子都记住的时光，要算高三那时候了。

　　其实我的高三生活平淡得出奇，没有催人泪下的动人故事，也没有深得老师和同学青睐的好成绩。在别人眼里，或许我再平常不过。但我内心深处依然无法阻止自己对高三生活的留恋。在我的认知中，高三是短暂的，也是美丽而难忘的，亦是极残忍的。我的留恋或许正是源于那段时光过得异常艰难——用我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熬”过来的。

　　一

　　当时我读书的学校——永兴一中已晋升为省重点中学，我所在的班级——239班是平行班，不分重点、普通，但是高手仍然不少。我以前是普通班的学生，因而对分数格外关心。我们班主任是原来重点班的班主任，对他原来班上的同学和成绩特好的同学自然格外照顾。什么选班干、评奖，这位班主任从来不会问大家一声，更不用说民主投票选举，因为全凭他一句话。

　　同学们有来自乡下的，但大多数都是县城的。我就来自乡下，似乎理所当然地不被他们注意。然而我当时脾气很倔，谁要是欺侮我，我就跟他干架，即使是城里的大个子也不敢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也不去巴结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因此我的人缘很一般。

　　我对各种体育运动也没什么兴趣，几乎所有的时间我都用在了学习上。有时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去锻炼了，但仍是敷衍了事。因此我的身体很虚弱，爬个四五层楼都气喘呼呼，上体育课晒得久了便脸色苍白。有一次，由于早上忙着背单词，来不及吃早餐，结果第四节体育课时，我竟真的晕倒了。

　　我唯一的嗜好，就是在放学后独自一人或是和好友一同去便江河畔。我喜欢站在桥上倚栏远眺、凝思，张开口吸几口新鲜空气，那种感觉好极了，只有此时我才能远离学校，远离书本，远离题海，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这时我会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题目是《寻求解放——读〈保留童心〉有感》，讲的是中国的学者教授们，他们被各种头衔、框框所约束，在学生放学后偷偷地玩儿童玩的游戏。我们身为高三学生，何尝不是身受各种束缚，渴望着放松。

　　二

　　高三的第一次考试是数学函数那一章的小考。同学都以为我是数学高手（因为我曾对他们说我数学还可以），都用一种欣赏和赞许的眼光来看我。结果试卷一发下来，我居然只得了69分（试卷总分为150分），全班倒数第二。他们都跑来看我的试卷，这让我无地自容。分数被他们知道后，他们的眼神分明透露出不可思议与惊讶。

　　我难过极了，不是因为考得很糟糕，而是害怕周围同学的议论。我知道这样的分数绝不是我的真实水平，我只是太紧张导致了失误。那天晚上，我彻底地失眠了。没有人分担我的痛苦，更没有人安慰我，我就像一头受伤的狼，独自躲在阴暗角落里舔自己的伤口。

　　那时的我几乎每隔一两周就会失眠一次。失眠时的心情是很难受的，别人都睡得很香，有的甚至鼾声如雷，梦话不断，而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脑海中，那一张张糟糕的试卷和分数也像魔爪一般抓住我不放。有时，刚要睡着，心事、烦事又来了，于是便在床上辗转反侧，精神亢奋。到了白天，自然是精神萎靡不振，毫无士气，毫无锐气，刚坐下就想趴下，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但不管怎样，我仍坚持一个原则：用功读书。那些日子我真是连老命也拼上了，时间排得满满的，一会是历史，一会是数学……而且，即便是这样紧张的日子，我仍然坚持天天写日记。到了周末还要写一两篇（首）自为得意的小说、散文或者诗歌。这样写写改改，倒是写出了一些文采，投出去的稿子偶尔也有发表，这多少给了我一些勇气和力量，至少觉得自己还有点面子。

　　直到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会翻出自己高三时候写的日记，看着看着，便想哭，觉得自己那时真的好执着、好拼命。好多话我都看了一遍又一遍，有些是非常富有哲理的，自己都好佩服那时的我。而现在，只怕是很难写出那么令自己感动的日记了。

　　后来在师专读书时，学习任务要轻松得多，不再有做不完的作业和试卷，也不再有不想背也得背的历史、政治。我学的是中文，天天可以看自己喜欢的书籍，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压力相较于高三时是轻多了，却再体会不到高三时那种紧张、拼命读书的劲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