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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今 新加坡作家 |
多年前，迁入新居时，庭院空秃秃的，猖獗的阳光长驱直入，坐在书房里的我，如置身烤炉。 种了一棵芒果树，浇水、施肥、除虫；在短短几年间，它长成了一棵擎天巨树。这一把大自然的巨伞，给我带来了舒适的阴凉。每天翘首窗外，看到满树绿意，无限欢喜。 习惯了它的存在，渐渐地，疏于照顾。它栉风沐雨，自力更生；难得的是，它顽强又倔强地活出了一种自求多福的姿态。七八年后，结出了累累的果实。 附近丛林因为建筑商开发，面积大幅度缩小，成群猴儿正愁粮食不足，我家这棵芒果树，便适逢其时地成了它们的“粮库”。它们日日来访，肆无忌惮地采食芒果，一片喧哗，无限野趣。果子被采光后，猴儿便把芒果树当成“乐园”，攀着枝丫荡来荡去，在枝叶间蹿上跃下，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营养不足的树，饱受折腾，沉默不语。 这天，突然来了一名政府人员，要求我把芒果树砍掉。我吓了一跳。嘿嘿，我家这棵芒果树，惹了谁了？他说：“它已倾斜，构成了安全的威胁。现在不处理，等树倒屋塌，就太迟了。” 当芒果树被锯倒时，我有流泪的感觉。一直以来，我只当它是一棵树，我忘了，它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它鞠躬尽瘁，然而，病入膏肓，我竟视若无睹。 也许，它的心，早成槁木。 有时，亲情，不也如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