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进步理念 多少家长会认同？

　　羊城晚报记者 蒋隽

　　

　　一所缓慢而悄悄进步的学校，一所把滋养孩子心灵看得重于分数的学校，有多少家长会选择？这几天，广州教育界最大的新闻是广州二中原校长张先龙出任广州实验中学（以下简称“广实”）校长。3月7日张先龙接受了我的独家专访，详细阐述了他将把广实带向何方。听完张先龙的理念，我的反应是“可敬又可忧”，替他捏一把汗。

　　张先龙一向以其哲学气质、低调内敛、远离公众与媒体的作风，在广州教育界独树一帜。更重要的是，他将二中带上巅峰，在广大家长心目中极具威望。

　　如何给广实带流量，张先龙面前有多少“捷径”可走！只要大说特说二中经验，承诺将在广实复制二中荣光，何愁家长们不趋之若鹜，今年中考招生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可他偏不！斩钉截铁地说，复制不了二中，从二中什么都拿不过来，甚至连个“大饼”都不愿意给“市场”画。他还说没有顶层设计，只能“把控方向、启发老师、让老师们自己拿出方案，不是我来拿方案”。

　　更甚者，他说要办的是“缓慢进步甚至悄悄进步的学校”。可他不是不担心啊，他担心“舆论被描黑，节奏被带偏”。但即便如此，他也拒绝引领舆论，只是“弱弱地”寄希望于“围观者有围观者的道德”。

　　面对这样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校长，我只能一面敬佩，一面提醒他：“你面对的家长大多是焦虑、内卷、只看分数和升学结果的，你马上要招收高一新生，第一届分数招低了后面可能就难办了……”

　　他“甩”给我一句：“所以人们为什么要歌颂堂吉诃德？就像孟子讲的，虽千万人吾往矣。教育本就要引领社会，不能跟随，成为世俗社会的侍从，那要教育干什么？”

　　他的信念当然没错，但现实是我们的学校大致可分为两种：支持型和控制型。控制型学校将学生的时间安排精确到分钟，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学什么……一周7天每天24小时都有规定，学生只管读书、学习，其他的，老师都安排好了。支持型学校让孩子有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支配权、学习选择权，选择课程、选择实践活动。

　　大部分家长喜欢控制型学校，学校把孩子管得越严越好。越来越多的支持型学校也“扛不住”大环境，逐渐转向控制型。

　　当然，不同的评价观念，对这两种学校的评判结论会不同。但也许，有一个评判标准是我们永远不应舍弃的：尊重人性、尊重孩子的成长规律。

　　张先龙愿做堂吉诃德，无惧挑战风车，但我们的家长、我们的行政体系、我们的教育生态，能给这样的校长和学校多大的生存空间？如果，我们的社会让张先龙这样的校长孤独前行，惨淡和悲哀的不是他，是我们的教育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