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

　　□杨政

　　石明走进办公室，李姐就觉得反常。迟到的他，垂着头，黑着脸，跌坐在座位上，长叹一声。

　　李姐问：“怎么啦？”

　　石明说：“我老婆她……唉！”

　　“出啥事啦？”

　　“唉，不说了。”

　　一上午，石明都心神不宁，时不时长吁短叹。午休时，趁石明走开了，李姐忍不住和办公室其他几位同事好一番猜测。

　　“老石估计和老婆闹矛盾了……问他又不说。我最受不了别人说话说一半。”

　　“他老婆出事啦？我听说他老婆可年轻了，莫不是……”

　　几个同事都捂着嘴低声笑，不敢再说下去。

　　等石明回来，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都不对了。石明依旧神情恍惚，也没注意。

　　快下班时，主任过来催要材料，一整天只顾着失魂落魄的石明才想起手头的工作没做完。他赶紧打起精神写材料，紧赶慢赶地在下班前把材料写完了。他将材料送到主任那，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想到回家，他又不由一阵长吁短叹。

　　李姐临走时，忍不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老石，凡事看开点。”

　　石明还没反应过来，主任就冲了进来，把材料摔在办公桌上，说：“老石，怎么搞的，这材料写错了这么多！赶紧改过来，赶着要呢，没写完你可不能走。”李姐赶紧溜了。

　　石明叹了口气，只好坐下来，集中精神重写材料，及时交给了主任。

　　下班路上，石明越想越憋屈，心里竟然埋怨起老婆来。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大哥见他哭丧着脸，没有像平时那样笑呵呵地打招呼，就问：“老石，怎么啦？气色不对啊。”

　　石明瞪了保安大哥一眼，叹了口气说：“挨批了。”

　　“咋回事儿？”

　　“唉，还不是我老婆……一言难尽，不说了。”

　　保安大哥一愣，见他欲言又止，也不好多问，说：“不说了，不说了。凡事想开点，做人嘛，还是要开心点。”

　　石明回到家，老婆不在家。女儿上高中，在学校住宿。家里冷冷清清的，石明便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居然也没有接。石明等了好一会，只好一个人煮了碗面条，吃罢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等到晚上11点，老婆还没回来。打她电话又没接，他实在困了，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他发现老婆倒是回来了，但她睡在女儿的房间。石明没敢吵醒她，心乱如麻地吃了点早餐，又回去上班了。

　　一连几天，老婆都对他不理不睬的。石明也不知该咋办，天天垂头丧气，长吁短叹的。

　　这天，下班路上他遇到住同一个小欧又刚好在同一栋大楼上班的好友文青。文青搭着石明的肩说：“哥们，想开点，一把年纪了，这种事最好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算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石明莫名其妙，问：“哪种事？”

　　“你老婆的事呀。”

　　“我老婆的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呀？”

　　“啊？不是说……不是说你老婆出轨，你想要离婚吗？”

　　“什么！谁在那乱嚼舌头，瞎造谣！……我只不过是和老婆闹了点小别扭。”

　　石明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老婆每天晚上睡觉，都习惯把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半搂着他才能安然入睡。这习惯都好多年了，可那天晚上，石明刚好腰有些不适，半梦半醒间三番五次把老婆的手推下去，最后老婆一生气，竟怌疑他有外遇了，和他大吵了一架。

　　石明更沮丧了，他握着文青的手说：“哥们，你说说看，这事我怎么好跟别人随便说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