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离婚都不要长女，法院判不准离婚，真对孩子好？

　　□蒋理

　　近日，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离婚案件，并向双方当事人发出《关爱未成年人提示》，督促双方肩负起法定义务，努力化解矛盾，不得互相推诿抚养子女的责任。

　　在法院审理中，父亲阿伟表示，两人婚后因家庭琐事经常吵架，感情破裂，要求离婚，同意抚养小女儿，但不愿抚养大女儿。母亲表示同意离婚，但自己没有工作，无法抚养孩子，要求法院判决阿伟抚养两个孩子。也就是说，双方都不愿意抚养大女儿。

　　由于这对夫妻都不愿意抚养大女儿，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并发出《关爱未成年人提示》，表面上看，是对未成年孩子的关爱。但从孩子的成长看，这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还可能带来对大女儿的进一步伤害。实际上，两人都不愿意抚养长女，已经构成了对长女巨大的伤害。合适的方式，不是要求他们履行监护责任，而是对他们的监护意愿、能力进行评估。根据评估结果，决定是否还由他们继续监护自己的大女儿。

　　防止不合格、不愿意履行监护责任的父母伤害未成年孩子，应该建立儿童国家监护制度，由国家进行监护。这也是建立生育友好型社会需要探索的监护制度。

　　或有人说，父母不愿意监护抚养自己的孩子，就剥夺监护权，这不正中他们的下怀？这和我国当前的监护制度有关。对于未成年人，我国实行的是基本监护制度——父母监护。只有在父母双方死亡，以及确实不能履行监护职责时，才由国家实行兜底监护。

　　我国于2020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确立了国家监护制度，明确了政府对监护缺失的未成年人的兜底监护责任，未成年人的监护人不能履行监护职责时，由国家承担监护职责。

　　该法第九十四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民政部门应当依法对未成年人进行长期监护：（一）查找不到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二）监护人死亡或者被宣告死亡且无其他人可以担任监护人；（三）监护人丧失监护能力且无其他人可以担任监护人；（四）人民法院判决撤销监护人资格并指定由民政部门担任监护人；（五）法律规定的其他情形。”

　　但现实之中，其实有一些父母并不合格，由他们监护孩子，可能会让孩子处在缺乏监护或者家庭暴力的环境。而目前的监护制度，对这些孩子难以实施“救济”。要解决这一问题，或可尝试探索儿童国家监护制度。

　　所谓儿童国家监护制度，就是由国家承担每个儿童从出生到18岁成人的基本生活费、教育费与医疗费。儿童在出生家庭由父母监护，基本生活费用发给每个家庭，由父母开支。如果父母没有尽到监护职责，包括疏于监护、对孩子有虐待行为，则剥夺父母的监护资格，由法院判决、委托其他人监护，把基本生活费发给监护家庭。由于基本生活费用、教育费用及医疗费用由政府保障，所以不存在委托监护的费用开支问题。

　　这样的监护制度，首先避免了未成年人被不合格的父母监护。考虑到监护、抚养费用问题，当前对于没有尽到监护责任，甚至对孩子有殴打行为的家长，基本的处理方式是责令家长履行监护责任，而没有其他保护未成年人的措施，有的未成年人由此长期处在家庭暴力（冷暴力）的阴影之下。实行国家监护制度，就消除了剥夺不合格父母监护权的障碍。当然，也需要国家为未成年儿童的健康成长增加更多的投入。

　　其次，有利于建立生育友好型社会，全面减轻家庭的生育、养育与教育成本。实行儿童国家监护制度，意味着家庭抚养孩子的生活成本、教育成本会大幅减少。当前，我国正面临少子化、生育率下降的问题，国家也采取各种措施鼓励生育。从发达国家鼓励生育的经验看，实行儿童国家监护制度，是行之有效的措施。如加拿大就给每个孩子发放300加币的牛奶金，而且实行基础教育全免费。

　　因此，不论是强化保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还是建立生育友好型社会，都有必要把建立儿童国家监护制度提上议事日程，可以在当前实行生育补贴基础上，延长生育补贴年限，在实行9年义务教育基础上，延长免费教育年限，逐步探索符合我国国情的儿童国家监护制度。

　　（作者系教育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