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先圣 每当岁月的脚步迈进寒冬腊月,过年的氛围就渐渐浓厚起来了。 过年是深刻而久远的记忆,是内心深处难以释怀的厚重情结,就像古街老巷里飘香的陈年老酒。尤其对于身在异乡的游子,伴随着时令的脚步,那种淡淡的思乡的忧愁,就悄悄地荡漾在眼前了。 同样是过年,城市和乡村截然不同。我在乡村出生,在那里长到19岁,然后到城市里读书工作生活40年。虽然在城市的时间早已经超过乡村,但是,每当年临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朋友,要回故乡过年。然后就开始留心要带回家的东西,给老人的点心、给大哥的烟酒、给孩子们的新衣服和书籍、给儿时同伴的纪念品,等等,统统买了放在一起,担心到时走得匆忙忘记了哪一件。 在城市生活这么多年,只在城市过了两次年。第一次是爱人怀了孩子不方便坐长途车;第二次是因为孩子太小,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城市里过过年。但就是因为过了这两次,我就再也不愿意在城市过年了。在城市过年,大致是起床看电视,没有鞭炮声,朋友们互相打电话问候,吃一顿寻常的水饺,这与平时的生活有什么两样? 可是,在乡村里,那是怎样的情景啊!进了腊月,附近几个集镇上的大集就热闹起来了。时间会错开,大集几乎天天有。每个集镇上都有说书的,唱戏的,鞭炮声响个不停。女人们聚集在服装市里选过年的新衣服,青年人和孩子们在牛羊市和鞭炮市里凑热闹。孩子会买下一挂一挂的鞭炮回家。下午集散的时候,从集镇通往一个个村子的小路上,无数的鞭炮声炸响在半空,传扬到一个个村庄,村庄里的人们会说:有年味了。 除夕这天的午饭后,有一个只有男性才能参加的庄重的仪式。饭后,家族里的长辈会率领家族的全部男性族人,到祖坟祭祖,逐一给祖坟磕头、上香、祭酒、烧纸钱元宝,放鞭炮。这是村里家族人丁是否兴旺的最明显的标志。有的家族浩浩荡荡上百人,有的家族零零星星两三个人。 到了除夕夜,村庄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每家的孩子都打着灯笼到街上来了,大街上,胡同里,院子里,到处是晃动的灯笼,孩子们追逐着,看看谁的灯笼最亮,谁的灯笼最好看。 大年初一是男人的世界。凌晨两三点钟,成串的鞭炮声在各个家庭的院里响起来,这是吃水饺前必需的节目。然后,家里的男性长辈就会率领着子孙走出家门,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我们那个村子很大,这个过程总是会持续两三个小时。我们村这些年仅仅高考走出来的学生就有一百多人,大家分布在全国各地,过年的时候基本都会回来,成为村里的风景。他们到每个家庭给长辈拜年,说说自己所在城市的事情,谈谈自己的工作和事业,那种殷殷的关切,溢满心怀。 从初二开始,就是走亲访友的时间了。乡村所有的道路上,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这个节目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一直到吃完了元宵,飘荡在乡村里的浓浓的年味才渐渐飘散。 我知道我是永远也放不下乡村的年了。我的孩子尽管出生在都市,但是,在我带他回老家过了几个年以后,他对乡村的年也开始向往,还没有进腊月,就开始盼望着返乡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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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味了
来源:羊城晚报
2025年01月02日
版次:A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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