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的梦想

　　□梁媛

　　春回大地，到处都是花开的声音，桃花、梨花、紫荆、黄花风铃木……一朵一朵，你追我赶似的，从枝叶间探出一张俏脸，倚着春风笑成一片。

　　百花争艳中，我格外关注一种名为红花酢浆草的野花，小小的一朵朵，站在墙角、路边、荒地上，俏眉俏眼的，在清风中浅笑。在小区里，凡是长草的地方，几乎都有它的身影，粉色的小脸，从茂密的绿中探出来，随风摇曳，端的是“红花点点色香浓，绿叶盈盈映碧空”。平淡无奇的角落，因此变得诗意起来。我看得眼睛发亮，干脆蹲下身子，细细端详。粉红色的花朵，形似小喇叭，五片花瓣，每片花瓣上都有细细的深紫红色条纹，花蕊是金黄色的。

　　初识它，是在多年前的一个春日，和一群朋友到野外郊游，草地上开满了这种花，女友小清在花丛中全神贯注地寻找着什么，我问她找什么，她说在找“幸运草”。原来，红花酢浆草的叶子通常由三片倒心形的小叶组成，因此又叫三叶草，但偶尔也会出现四片心形的叶子，人们称它为四叶草。只是极为罕见，据说十万株中可能只有一株，物以稀为贵，人们便赋予四叶草“幸运”的寓意，称它为“幸运草”。也有传说，“幸运草”之名是源自拿破仑，一次他行军路过一片草原，无意中发现一株四叶草，惊奇地俯身去摘，这一低头，恰恰避过了敌方向他射来的子弹。从此，四叶草是“幸运草”的说法就在民间传开了。

　　红花酢浆草的故乡原在南美洲，何时远涉重洋在亚洲扎根？来路成谜，我在唐诗里找不到它，在宋词里也找不到它，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方窥见它类似的身影：酢浆草，又名三叶草、大叶酢浆草、铜锤草、夜合梅等。因其味如醋，故以与“醋”相通用的“酢”来命名，谓之“酢浆”。多年生草本植物，花朵朝开暮合，果实呈圆柱形，花期3月至12月。全草可入药，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疾等功效。据说因为它的酸味，作家林清玄还把它种在自家菜园里，拿它来做菜煮汤泡茶，当成天然的调味醋。

　　红花酢浆草是植物里的“寒门”，鲜有人家专门种养，甚至因为繁殖能力强，一度被当作莠草铲除。它也不计较，四野为家，风来，它笑；雨走，它笑，从不因为缺少注目，而轻视自己一点点，只是尽可能地让自己活出色彩来。

　　它让我想起一位大姐。大姐是一个侏儒，且驼背，加上家境贫寒，成长的路上，遍尝艰辛，挣扎过，也绝望过。所幸她有一位坚强的母亲，不断鼓励她逐光而行。后来一位善良的裁缝师傅悉心教她手艺，让她有了谋生的本领。在一群好心人的帮助下，开了一间小小的裁缝店，再后来，在闹市里开了一间儿童服装店，由于价廉物美，生意红红火火，日子也蒸蒸日上。

　　我是到她店里购买小孩衣物认识她的，大姐的善良和乐观，让我心怀敬重。芸芸众生中，有多少和大姐一样的女子，她们就如这些寻常的红花酢浆草一般，没有华丽的出身，甚至日子里布满了荆棘，但始终向阳而生、逐光而长，即使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也用自己的方式倾力绽放，完成一朵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