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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缝隙

来源:羊城区域     2022年08月12日        版次:ZHA16    栏目:    作者:贺芋婷

  □贺芋婷

  

  十几岁离家读书,在外辗转七八年,在家的日子几个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对故乡的集市早就有些淡了。每月逢一便是集,十天一次,7月中的一次最是盛大,亲戚朋友都会以此为由头前来聚一聚,热闹程度堪比过年。邻城而居,超市、饭店林立,年轻人也没什么要买的,只有老人还遵循着传统的方式,沿着叫卖声置办好日常需要的食物。

  吃过午饭,姥姥提议去赶集,于是和妈妈、姨姨、妹妹、我一起穿街走过。道路两旁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炸淀粉肠的味道、爆米花的味道,各种各样的发夹、玩具跟前,总有孩子们雀跃穿梭的身影。小时候的我总是爱缠着奶奶买几个发夹,蹲在卖糖葫芦叔叔的自行车前嘟囔着不肯离开。那些带着集市味道的影像,一遍一遍在我脑海里浮现。

  一圈逛下来颗粒无收,悻悻地打算回家。也许是集市上有些无聊,最后决定从田地里抄小路回家。远处挥洒着墨色的天空下,柳浪拂风,排列整齐的玉米已高出人大半截,偶然传来稀稀碎碎的声音,饱满的玉米穗揣着成熟的喜悦。近处一列列小葱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仿佛一首首对仗工整的诗歌,吟诵着农民田园的诗意。

  路边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草,我自然难以辨认,姥姥却都能认得出。“这是水稗子,以前穷的时候,摘了它和着玉米一起。现在别说吃了,基本上都没人认识这些。”正说着姥姥又指着旁边的草说,这是臭蒿子,扎成捆当柴火用。走在前面的妈妈指着旁边毛茸茸的草说,这不是谷莠子?也是你们说的狗尾巴草,你看它弯弯的穗子很像谷子。“间谷拔草草,拔了大的留小的。”姨姨接过了话茬子,咱们以前老说,拔草老分不清谷子还是谷莠子,错拔谷子也是常有的事。

  轻风漫过,谷莠子小小的身体轻轻晃动着,惹得毛茸茸的花穗也悠悠然地摆动,划出光影的痕迹。姥姥、妈妈、姨姨肩并肩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以前的故事,说着她们靠自己的双手成为万元户的故事,说着她们过去的深刻而鲜活的生活,那是未被时光磨灭的记忆。父母之于子女,子女之于父母,携手相伴走过人生的一段路,就是人世间最简单动人的幸福,最朴素的片段就是最珍贵的回忆。

  此刻,落日、微风,越过时光的缝隙,感受旧日的甘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