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图案造型源于广州出土西汉陶胡人俑坐灯。红玉髓水晶玛瑙玻璃珠串,西汉,1975年广州市东山区较场北省物资局M1出土。图片来自《只此绚丽——广州出土汉代珠饰展》。 |
■红玉髓玛瑙玻璃珠串,西汉,1980年越秀区解放北路象岗山M1出土。红玉髓珠5颗,玛瑙珠3颗,玻璃珠201颗。图片来自《只此绚丽——广州出土汉代珠饰展》。 |
■2022年“只此绚丽——广州出土汉代珠饰展”现场,潘玮倩摄。 |
滔滔江河奔流不息,广土众民,文化灿然,辉映海外。广州,汉称番禺,是司马迁笔下“一都会也”,“珠玑、犀、瑇瑁、果布之凑”,政治地位重要,也是国内繁荣商业都会,更是海外珍品重要集散地。 “深挖本地内涵,讲好广州故事。珠饰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见证,对于广州来说,很幸运的是,从1953年至今,考古发现的汉代珠饰,初步估计已超过3万颗。它们成为研究海丝经济贸易、技术传播、文化交流及人员往来的重要实物,日益受到重视。”2023年5月28日,值《只此绚丽——广州出土汉代珠饰展》图录首发之际,展览总策划(图录主编)易西兵研究馆员接受了记者采访。 该本图录(以下简称《只此绚丽》)由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南汉二陵博物馆、海上丝绸之路(广州)文化遗产保护管理研究中心编,文物出版社出版。 广州汉代珠饰,有其研究优势。易西兵说:“从目前掌握的材料看,全国许多地方,包括新疆、陕西、河南、湖南、广东、广西等在内,都有汉代珠饰出土,其时交流,远比我们想象中更为频密。陆上和海上丝绸之路上如此光彩夺目的蕞尔小物,作为奢侈品也好、作为贸易货物也好,其交流功能是多方面的。广州出土的这批汉代珠饰,数量放眼全国也位居前列,这给考古工作者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很有全面梳理和系统研究的必要。” 相关研究,持续进行。记者从多方面获悉,2016年,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南汉二陵博物馆)与中国科学院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合作开展了“广州出土汉代珠饰研究”课题,并出版《广州出土汉代珠饰研究》一书;2021年,该院(馆)启动“岭南出土汉-唐珠饰与海上丝绸之路研究”课题;2022年5月26日,“只此绚丽——广州出土汉代珠饰展”在广州开幕;今年5月,同名图录首发。“相关工作还在扩展,对‘汉唐珠饰’的研究仍在进行,立足广东,涵盖广西”,易西兵介绍。 “珠子和陶器是考古研究的字母”——对于珠饰或概称珠子的考古学价值,著名考古学家夏鼐早有精彩论述,他引用弗兰德·皮特里的这句话,来肯定珠子作为考古学证据的断代作用,同时,因珠子质轻价昂、便于携带,“很容易通过商业途经传到远处,因而能展示距离遥远的两个文化之间不为人知的联系”。 广州出土汉代珠饰,材质多达16种,以玻璃珠数量最多,并包括费昂斯珠、金、银等人造材质,及红玉髓、玛瑙、水晶、石榴石、绿柱石、玉、琥珀等天然材料。 这些珠饰大多呈现清新蓝绿色,皆因玻璃珠占据大宗,而后者八成以上为蓝色系、蓝绿色系和绿色系——这是因为在制造过程中,人们有意识引入了过渡金属离子(如铁、铜、钙、锰离子),或加入了化合物着色剂。 “玉髓质红玉髓”和玛瑙珠饰,则是最能体现纹饰色彩变幻无穷者。广州出土的红玉髓珠,“许多珠体隐隐可见白色条带纹或细密如发丝的波浪纹理,似感受地球脉动;部分珠体中,还掺杂深红、黑、白等斑点如古风写意画”(语出《只此绚丽》)。 在珠饰中,我们看到了文明的东西汇流与交往互鉴。它们有些是域外直接输入,有的从内地流传而来,更有一些是本地制造。“我们通过成分分析,发现它们有的可能是直接来自南亚或西亚的贸易物品,有的可能来自东南亚,还有的可能是直接利用本土材料进行的个性化加工,”易西兵说,“例如,狮形饰,就是域外传播而来的典型代表。很多狮形饰用的原料(比如琥珀)可能来自中国,但狮子这种形象无疑来自域外。”这与文化传播与海丝贸易有着或深或浅关系。 还有一些本土工匠,利用外来原料或技术,生产本土受欢迎的器型,比如中等钙铝型钾玻璃耳珰、玻璃“七窍”塞、琥珀胜形饰、玻璃胜形饰等等。 在这其中,加工工艺,是通过人类智慧,进一步唤醒原石生命力的手段。珠饰如一个微型的雕塑,展现着文化和技术的相互作用。易西兵提到,对于天然宝石,大部分通过冷加工技术,如切割、打磨、钻孔等,就能使其焕新;人造材质的珠饰则离不开热加工技术,如玻璃器的熔融、冷却等。 “因此,确实是小小珠饰,大千世界。海上丝绸之路,也是经济贸易之路、技术传播之路、文化交流之路,以及人员往来之路——这里的最后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所有珠饰的‘旅程’,都有赖于人类交往。所以,我觉得,珠饰,构建起了一幅极其生动的中外文明交流历史图景。”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