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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不能被科学家 牵着鼻子走

来源:羊城晚报     2019年07月07日        版次:A07    作者:

    

  □廖令鹏

  在“刘慈欣热”“流浪地球热”“机器人大战热”“生物进化热”等的热力推动下,科幻文学在当下正成如火如荼之势,一些作家纷纷角力科幻题材创作,那些具有跨学科知识背景,特别是兼具理工科与文科背景的人,也都纷纷加入文学大军跃跃欲试。面对未来各种未知领域,人们的头脑中总会碰撞出天方夜谭式的离奇故事,就像原始人遥望天河,神话故事便应运而生。

  现在许多所谓的科幻文学,其实还是在历史及现实的想象框架下,虚构的一些科学(科技)幻想故事。但如果要把科幻文学当文学的话,就要回到文学的原点上来。未来的文学有未来的文学性,而未来的文学性很大程度上是未知的文学性。假如用已知的文学性来书写未知的文学性,那么这一定不是好的文学作品,如果用已知的文学性来替代未知的文学性,那么这一定是文学的灾难。这种现象当前十分普遍,比如稍微比较一下就会发现,地球末日、星际文明、智能机器人、生化变种、神秘物质等频繁出现在当下科幻作品中的主题,早已在欧美科幻作品里出现过了。与此类似的,还有玄幻、修真、灵异题材等类型小说,都有这个问题。

  科学技术领域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遗传学者乔治·丘奇说:“你无法预测一个科学领域的未来。”美国人经常发布一些未来——至少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影响人类的科学技术,如脑科学、物联网、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他们对那些科学技术的描述,不仅是告诉人们有一大批科学家在各个领域探索前进,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科学技术背后蕴藏着美国人对未来世界的展望或担忧。关于这些科学技术判断与情感,大概可算是已知但仍不清晰的未来,如果科幻文学仅仅对此作一些呼应,那么还谈不上真正好的文学性。

  文学的优势在于,它通过激荡人心的想象,通过对人类情感的解剖,通过人的局限与未来的无限相互间所遭遇的矛盾斗争,呈现一些人们可能面临的“未知”;或者是,它直接塑造一种“新人”——生理构造(也许是内置了生物芯片的机械人)、世界观(也许是宇宙观)、情感(受到人与机器、人与未来、人与虚拟现实)、生活(新的生活和工作场景)等都不同于我们现在的人的“人”,那么,人与新人、新人与新人之间又将发生什么故事?这比人与人的故事将更加新颖,其中的文学性也将更加难以捉摸,想象和虚构那种未知的文学性恐怕也要困难得多。

  对于虚构未来的科幻文学,每个国家和民族基于各自的历史文化、社会现实、情感认同可能都只会是作为一种资料性的参考。现在,我们以空前的行动力,向人类未知的领域进发,这种参考是有价值的。比如我国的神话故事和志怪故事,是否能成为与未来联通的一种途径?站在花果山仰望天空,太空中的“悟空”正在遨游,它不是在大闹天宫捉妖怪,而是每天都在捕捉暗物质粒子碰撞之后留下的蛛丝马迹。“中国天眼”(FAST)据说可能在未来发现4000多颗新脉冲星,如果它哪一天真的探测到一种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物质或射线,又因公平问题被阻断这种探测,对于人类来说这是福是祸,等等。这样的问题数不胜数,对于未来的未知,这或许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所以,科幻文学既不能完全依赖科学技术,也不能只着眼于后人类世,更不能以“后现代性”来敷衍一切,未来越来越复杂多变,我们应该创造一些更加开放且面向未来的想象路径,给我们的想象空间多一些BUG,多一些出口,不要让科学技术限制了我们的虚构艺术,科学技术是科学家的事,艺术家不能被科学家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