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却有溢满纸张的爱

　　□余盈

　　看袁绍珊的犀利文笔，再加上总是出现在各大报章杂志上略显严肃的头像，以及“澳门知名学者作家”的宝号，真的很难和眼前这个对万事万物表现好奇，且直爽开朗的双子座率性女子联系在一起。然而，正因这深具矛盾特质的神秘引力，为她加冕上人格魅力的皇冠。各路鼎鼎大名的文艺界前辈，包括胡晴舫、陈冠中等纷纷为其新作背书，两本由不同台湾出版社推出的新作《爱的进化史》和《喧闹的岛屿——台港澳三地文化随笔》，甫上市即热卖，这在澳门作家中不多见。

　　和袁绍珊聊天是愉快的，情形就和阅读她那行文流畅，又不失对人情与世态发出温柔吶喊的文章相近。“所以出版社把我的作品定位为知性散文”，她笑着指了指《喧闹的岛屿》一书，接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出版散文集，主要是2014-2015年间在《中国时报》的专栏‘三少四壮集’文章，外加部分演讲稿组合而成。我很用心对待该报的专栏，因为他们每年更换一批作者，公平公正，阅读群庞大，每周要交一次稿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压力。”专栏试图把身边城市正在发生的事情进行梳理，用作家的理解来标注态度与看法，论平权，说城市发展，同时也探讨澳门文学的生存环境。写作过程中，袁绍珊发现同一件事，不同成长背景的人可以有完全不同的意见，“有个小插曲，当时和我在一起的台湾男友，同为写作人，每次看到我写关于台北的文章，就会因为意见相左而吵架”，她哈哈大笑起来。求同存异，是知性散文最为有趣的点，文中渗透出态度鲜明，又不咄咄逼人的都市独立女子姿态，尤为迷人。翻开散文集，内里描写的城市和袁绍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澳门到台北，从香港到北京，此岛到彼岛，出离到归来，爱之深，责之切，作者以细腻如水的笔触娓娓道来，却直指内心，任何一个身边大小事，瞬息从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谈到其中反响甚多的《白色马卡龙》，写作切入点是很具少女心的比喻——色彩缤纷的马卡龙，常常用作比喻房子五颜六色的澳门。没想到当你还没来得及沉浸在梦幻的想象之际，作者便笔锋一转，直奔主题，大谈严肃而甚具公民监测意识的论题。短短千字文，掷地有声，把社会隐藏已深之话题赤裸裸地展现人前，即使有点“标题党”，却丝毫不觉突兀。岛屿外的人察觉出小城的烦恼，小城内的人冷不防被当头棒喝，怎一个“爽”字了得？

　　另一本《爱的进化史》，则是袁绍珊擅长的诗歌集，用以献给离世的父亲。作为澳门诗人的领军者之一，袁绍珊有不少忠实粉丝，这一本书，用她的话说，概括了从2015-2017年走过不同人生阶段的起伏情感，是名副其实的个人进化史。诗集分为“进化史”“地方志”和“百科”三个章节，如果说《喧嚣的岛屿》是她从宏观角度看待世情，那《爱的进化史》就是在微观状态下窥视身边世界的小窗口，她的语言不安分驯服，时而像马蹄四处奔突，时而像春蚕成茧，在蜕变过程中弓起柔软的背。“我的作品，第一个章节一般都是最重要的，这本书也不例外”，她的诗从不讨好，被标注为“冷酷”，却有溢满纸张的爱——世间万物之爱，没有边界的爱。在爱的裂痕中，她并不沉沦，反而竭尽所能地沉思根源，挣脱世俗笼牢，好让本身微弱的吶喊从远而近，渐渐放大，久久回荡于每一个接收者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