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很黄文辉”的风格

　　□李展鹏

　　文辉应该活在每一刻都是巨变的五四时期，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上街高呼“德先生、赛先生”的激昂；文辉应该属于二战时的法兰克福学派，我几乎可以想象他逃离德国后继续批判文化工业的愤怒；文辉应该诞生于嬉皮士时代的旧金山，我甚至可以想象他留长发上街反战的样子……总之，文辉无论如何不应活在消费主义的廿一世纪初。

　　文辉感知这个世界的“参照系统”往往不是属于古代，就是属于知识分子的，又或者是革命的。文辉的文字精练，一望就知是有古文根底，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用了古人的、知识分子的态度去思考去写作。这本文集有几个关键词：文学、文化、历史、知识分子、灵魂、鲁迅、穆旦、诗人、孤独。掌握了文辉对以上几个关键词的看法，就大概可以初步了解文辉了。文辉的散文从《红楼梦》到张小虹，从全球文化到他私密的心情日记，内容似乎南辕北辙，然而，它们都融入了一种“很黄文辉”的风格中——我会说，那很类似于中国传统士大夫的精神，那是自省，甚至是忧国忧民。

　　如果文字都有重量，文辉的文字是重的；如果文字都有味道，文辉的文字是苦的；如果文字都有温度，文辉的文字是热的（文辉眼中的鲁迅就是“苦”的，而他也不喜欢总是冷冷的张爱玲）。这“重、热、苦”，真的不是每个作者都可以承受。文辉的文集命名为“不要怕，我抒情罢了”，但了解他的人一定知道，他的“抒情”负载了那么那么多——关于我们的时代、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社会、我们的灵魂。

　　这是个“我消费所以我存在”的时代，然而，文辉却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书写他沉重的、烫热的、苦涩的文章。他是那种写作时会把灵魂掏出来的人，他的学思历程，他的情感探索，他如何看世界，他如何看自我，都表白得直率真挚。可以想象，活在今天的时代，文辉是孤独的。这孤独的旅人曾对我说过，写文章对他来说有点像看希腊悲剧，看的时候满心悲恸，但落幕后，他的悲痛却会得到升华与解脱。于是，他把他孤独的灵魂掏出来，成了一篇篇文章，令我们思考，令我们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