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印象

　　□张燕峰

　　风最先窥得季节变换的密码，于是秋风中渐渐少了宜人的舒爽，多了层层寒凉。凉薄的风无情地吹，所到之处，百草枯萎，树叶凋零，万物萧瑟。此刻，秋与冬正在进行一场激烈交锋。秋虽顽强抵抗，但已溃不成军，心有不甘却只能步步败逃；冬蛰伏了三个季节，正铆足了劲，兴致勃勃，决意占据天地主场。

　　山上，松树已经褪去那件葱绿鲜亮的少年装，换上了暮气沉沉的老旧衣衫。它们寂寥地站着，在寒意森森的风中，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无限落寞正啮噬着它们的内心，无休无止。山石也少了繁盛草木的遮蔽荫盖，露出粗硬尖厉的线条，更显突兀。黛色的群山了无生机，无声缄默。

　　鸟儿已难觅踪迹。只有麻雀不畏严寒，固执地停留在光秃秃的枝丫间，叽叽喳喳，不厌其烦地说着绵绵密密的情话。偶尔在草丛中寻觅到几枚干瘪的草籽，它们便雀跃不已，呼啦啦地落下，又呼啦啦地飞起，欢天喜地。

　　枯草缩紧了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地唱着哀歌。河边，芒草已被岁月的画笔染色，成了名副其实的白头翁。“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草叶上结着一层淡淡的轻霜，好像是眼泪已凝结。河水失去了以往的丰腴，模样清矍，歌喉都变得喑哑，只有闪动着的冷冷波光，好像是冷眼看世界的智者。

　　太阳收敛了锋芒，像个失血的美人，苍白的脸颊，藏在团团云朵背后，带着几分病态。

　　百花凋残，倒是菊花开得正热烈。在向阳的山坡上，在农家的篱笆边，在爱花人的阳台上，它们花瓣饱满，颜色艳丽，令人动容。

　　有些树的叶子还没有完全落尽，红黄杂陈，色彩浓烈，比塞尚的油画更炫目更生动。树叶疏密有致，整棵树也显得风姿绰约。大自然的杰作真令人惊叹！而那些抖落了最后一片叶子的树，它们伸展着枝干，像一个个持刀执戟的勇士，正对寒冬严阵以待。

　　四季轮回，是生命成长的必经过程。初冬气象，少了喧腾、热闹，多了沉静、大气，像一杯清冽的佳酿，值得我们慢慢品咂和久久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