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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

人生的“暗物质”

来源:羊城晚报     2019年11月24日        版次:A07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王松曾被称为“后知青时代”的作家。他的讲述,经常让我悚然一惊,比如《双驴记》里阴郁的暴力,那头执拗的驴的灵魂,化作唯美的画面……他小说里叙述的时间线索,经常是朝向过去的,回到童年少年青年时代,但既然说“后”,则表明了作家执着地挖掘着“记忆和历史”的那口井,流出的都是“言外之意”。

  他最近在《收获》杂志上发表的中篇《别字》,开局是一次同学聚会。中学同学为田老师73岁庆生。不料,田老师意外猝死。小说由此揭开一个深深的黑洞,召唤出记忆里那些疼痛的往事,而且往事其实都与现实牵扯不清。

  扭曲的人性,来自昔日怎样的伤害,又反映着怎样的人性肌理?

  关键点由题目点出:“别字”。故事在现实与往事之间撕扯,起因就是一个别字。

  当年,化学家的儿子顾大义因熟练背诵化学元素周期表受关注,但一贯政治正确的田老师,却从他的言行里发现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经常进行狠狠打击。插队时,顾大义娶妻生子留在了农村……

  警方发现,房间里有一张沾血写下的纸条。被列为重大嫌疑人的是顾大义。但他在警方调查时一言不发。“我”开始为顾大义争取法律援助,真相于是浮现:原来,在农村教书的顾大义,被学生陈进步狠狠责备,因为学错了“翌”字的读音而没有考上县一中。而追根溯源,这个字其实是田老师教错的。田老师当年把“铿锵”读作“坚将”,又理直气壮领全班把“翌年”当成“立年”连读三遍。当年那些打击深刻烙印并改变了顾大义的人生,甚至,影响到他的学生的人生。于是他千里迢迢,一定要和田老师辨明是非……

  别字,错的不止是字,而是无法挽回的人生。甚至,这可怕的不负责任,也出现在田老师的护理员身上。

  须一瓜在给王松写的印象记里,诗意地描述作家这一特别的族类的工作:他们就像可怕的显影药水,显像着我们的人生“暗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