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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维樑 香港学者、作家 说到和内地学术文化交流,成都是我最感亲切的城市。川大和川师大等校,都有同行好友,校外也有。11月21日在杜甫草堂的茶座,与川大的张叹凤教授及其博士生饮着盖碗茶论学谈文,谈到我尊称为“蜀中大将”的流沙河先生。叹凤兄说沙老目前身体衰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十多年前,我跟沙老就在这个茶座,饮盖碗茶,论古今诗,尤其是余光中的作品与行谊。流沙河1980年代初读余诗,感到震动,说令他“想起孔子见老聃时所说:‘吾始见真龙!’”这真像19世纪英国诗人济慈初读Chapman所译荷马史诗的震动一样。我与沙老书信往还,他书法一丝不苟,令我联想到余先生的笔迹,而其秀雅给人温馨感,要世代珍藏后让人拿去拍卖会待高价而沽。他选释的《余光中一百首》,手稿就是这样的笔笔工秀。 汶川大地震成都受到影响,震后有一年我到沙老家拜访。他概述灾劫时房子摇动的情景,蜀音不改,我还是听得惊心。两年前,我又在成都,致电表示要到沙老府上拜访,遭遇婉拒。去年金秋在天府之国,他还是谢客,结果我们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沙老眼疾严重,读与写都成问题;他说知音难求,有长沙的李元洛、香港的黄维樑,如何难得云云。谈到2017年余光中仙逝,沙老的声音沙哑了。 最近这次草堂茶叙,说着说着,叹凤兄叹息,引曹丕的名句:“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22日我返回深圳,翌日传来消息,天府之国的沙老,迁化到天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