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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老家的年

来源:羊城晚报     2019年12月13日        版次:A12    栏目:花地·校园达人    作者:郑景昊

    

    

    

    

  □郑景昊 广州六中高一(2)班

  看看日历已经是阴历十一月底,天气忽冷忽热了几周,然后气温稳稳地降下来。这提醒我新年就要来了。我忽然就忆起老家的年。

  老家的村里,总是年还没来,年味儿先飘起来。小年未至,家里人就商量着,准备进城物色些年货。对于这种家庭会议,我们堂兄弟几个是很警觉的,会小心翼翼地藏在门后边偷听,如果听到了“烟花”“爆竹”等字眼,就会兴奋地互相对视,捂住嘴笑,甚至跑到客厅去翻几个跟头。等大人们出来,我们就同预谋好的一样冲上去拉他们的手,央求着一起进城。

  进城买完年货,我们又开始叨念“番薯丸子”。番薯丸子,承载了我印象里的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从做丸子开始,过年气氛就来了。家人敞开着大门,厅里摆上一张大圆桌子,桌上一边摆上马车轮大小的竹箕,另一边摆上不锈钢大铁盆。铁盆里盛着揉成白黏土一般的米粉团和刚打出来的橙红色的番薯泥。大人们围坐一圈,各自卷起衣袖,取一块米粉,又揩一大块薯泥,和在一起后迅速搓成圆球。大家有说有笑,流水线一般作业,热闹却没有一丝忙乱。我们这些小孩子也不甘示弱,说是帮忙,其实志不在做出球形的丸子,而还想捏出三棱锥形、橄榄形……眼见大人们没有加以呵斥,一个奥特曼,或是一个葫芦娃、一把手枪也现了形。做得不满意就团拢了重来,满意的就摆在竹箕正中央,恨不能把整张桌子变成大展厅,再郑重其事地邀请邻居家的小孩过来欣赏。有时则直接揣在怀里,弄得自己好似一个笨拙的粉刷匠,袖口和胸前全是白米粉和薯泥。

  做完番薯丸子,大人就该准备年夜饭了,而吃完年夜饭后的除夕夜对我来说才是过年的高潮。桌上仍摆着番薯丸子和瓜子、糖子,但大人们已聚在楼下搓麻将,两层小楼就成了我们的天下,我们把楼上的灯都关了,玩起了捉迷藏。捉迷藏玩腻了,我们又把进城买回来的“双响炮”“窜天猴”和几盒火柴一齐捧上楼顶平台,在漫天繁星下,比赛谁的爆竹扔得远、摔得响。一直玩到眼皮打架,呵欠连天,几个人便随便找一间不知道是谁的房间,掀起被子就往床中间躺,因为中间最暖和。没多久,大家便都睡着了。

  到凌晨的时候,我们就会在“噼里啪啦”一连串爆竹声中醒来,被各自的父母拉扯着换上新衣服,准备去拜年了……

  如今我已在城市里过了好几个年了,回味着儿时的年。总觉得城市里太清冷,没有过年的氛围。前年终于能回老家过年时,下火车时我已经激动得浑身打颤,两眼放光。但到了村子里才发现,烟花爆竹已不是那么响、那么亮了,连我最期待的番薯丸子,任我细嚼细品或是狼吞虎咽,都吃不出儿时的浓香了。就算我更加卖力地追随着过往的记忆,到以前最爱去的地方,吃以前最爱吃的东西,见以前最爱见的人……依旧寻不回旧时的感觉了。

  我想,或许不是它们变了,而是我变了。我已失去了童年时最真最纯的感觉,无法再像儿时那样轻易为每一朵烟花而欣喜,为每一只丸子而激动。不过这种顿悟令人遗憾,也让我反思,让我时时提醒自己,要记住老家的年,也要记得永远保留当年那颗赤子之心。

  (指导老师 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