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谢锐勤 到小红岩村村委会已九点半，从天台望对面，在又高又宽的洪岩山大背景下，小红岩瀑布显得秀气，白得耀眼，真如李白所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好像一道天外来光，为古木参天的森林画上点睛之笔，山谷变得灵动而玄妙；又如同敦煌飞天飘落世间的丝巾，正在树梢上晾晒，不小心被世人撞见了。如果没有瀑布陪伴，没有这曲跌宕起伏的交响乐伴奏，洪岩山该多寂寞啊？朦胧的烟雾中，会有七仙女在瀑布下沐浴吗？会有银铃般的笑声吗？飞鸟的鸣叫声回荡在山谷间，它们是在给七仙女放哨站岗吗？ 细看山谷，只见轻烟薄雾飘浮于山林间，像是蒙着薄纱的少女在轻盈地飞舞。白色民居星星点点散落于山中，颇为雅致，也许它们曾是神仙的驻地。高山天气变化大，风吹过，云雾就移动山头；阳光洒照，烟雾就上下沉浮；光影每分每秒都不同，仿佛是一场华丽的时装秀，模特正快速变换着迷人的衣裳。这样的视觉盛宴，几乎天天上演，云雾是永远的主角，而人类只是观众。作为盛宴的操刀者之一，小红岩瀑布功不可没，其用之不竭的水汽为云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原材料”。 一路绕着山谷前行，从对面山来到瀑布下，才发现娟秀的瀑布已变成滔天大浪，以穿云裂石之气势，从上端平台横冲直撞倾倒下来，对岩石作急剧的撞击，激起无数飞花碎玉，晶莹而多芒，像一朵朵小小的茉莉花，微雨似的纷纷落着，钻入怀中再也寻不着，令人心神跟着摇荡起来。安坐在瀑布边石椅上，水汽扑面而来，像爱人的手轻轻地划过肌肤，带来“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凉爽。阳光暖暖地照过来，宛如空灵的轻音乐柔和飘散，增添“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曼妙。此时，瀑布已住进身体，住进心里，令人只想时空停留，让惬意永恒。 代薇在《终南山》中写道：“春花秋月意味着/无所事事是唯一的大事/意味着今生余下的每一寸光阴/都值得我去好好浪费和倍加珍惜/长于一日或短于一生。”闭上眼睛，世界既喧嚣又安静，心与林泉既悠远又贴近。 在瀑布和云海爱抚下的，还有溪边的古茶树。有的探出半个身子斜长在溪上，有的甚至长在溪中沙滩上，无时无刻不在水汽中沐浴滋养，梳妆打扮。它们是水做的茶树，是天地的精灵，是爱美的仙子，一尘不染，欲说还休。“没有见证的绽放/才是真正的花开。”山风吹过，茶树摇曳，仙姿飘飘，仿佛在吟唱《霓裳羽衣曲》，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云雾茶”。溪边茶泡出来的茶汤更加韵味悠长，是因为带着溪石的石韵和瀑布的灵性吗？ 远看茶园幽幽，近听龙吟虎啸，连空气都带着香甜的味道。用竹筒作接水器，从边缘处引瀑布水逐级流进石磨中，再从石磨口流出来，层层过滤，水流变得平缓，水质更加洁净。石茶台安在石磨边，顺手就可用水壶从石磨口接水和煮水。悠悠天地间，我竟能独享一方山林、一片瀑布、一壶好茶，人生该有多大的福分？曲水流觞，恐怕当年王羲之的兰亭风景也没此时洪岩山这般美丽吧？“从今不问人间事，只作人间不老仙。”可好？ 想想大自然真奇妙，瀑布供养云海，云海滋养茶园，茶园又涵养水源，水源又为瀑布提供取之不尽的活水，水是洪岩山之魂，是野茶林之魂，它们就这样融合在一起，天作之合。怪不得代薇还说：“灌木/草丛/山石/流水/它们对人世没有期待/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来之前就在想：如果在瀑布下煮山泉水，喝野生茶，置身天地人合一的幻境，会是一种怎样的享受？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让茶山行拥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