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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我有一位朋友，多年来在世界各处工作，带着他心爱的狗——来发的骨灰坛。他给我看它的照片，说它有一个冠军狗的血统，他一辈子很少落泪，但却在与它不得不别离的时候落泪。人与人之间会索取感情，但他的来发不会。 曾经看过一些人与动物的故事，人与狼，人与狗，人与鹿，人与飞鸟……那个陌生的世界，让人充满想象，那种彼此依偎与温暖，似乎是一种对孤独灵魂的拯救。就像严歌苓即将在《收获》第三期上发表的长篇小说《小站》。 严歌苓的长篇，经常具有很强的话题性，在这篇短文里很难展开讨论。而这个长篇所讲述的高原上的兵站里发生的熊孩子“黄毛”的故事，也许是一种互相的拯救，但更多的，是令人忧伤的结局：人基于爱，改变了熊的命运，但聪明的熊学会了各种人的生活技巧，无法再回到大自然和同类之中，而此刻，人却必须残忍地离开它…… 这部小说里，有两个熊的故事，形成互文，但结局的忧伤却是相似的：荣祖侠自幼跟着被流放到西北的祖父荣教授生活，忍受着各种屈辱的荣教授，忽然某天选择了自尊地死去。从军校外语系毕业的荣祖侠被分配到高原兵站代职站长，一代就是三年，爱情与世事似乎都离他远去。这年的秋冬，他和老兵刘刚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大山里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幼年黑熊。荣祖侠立刻想起祖父给他讲述的棕熊福泰克的故事，二战期间，一队波兰士兵邂逅小棕熊并抚养了它，给它取名福泰克，即波兰语“快乐的勇士”，在战争中，勇敢的福泰克不仅给士兵们带来快乐，而且它大力士般搬运炮弹也立下战功…… 兵站里的黄毛和小荣站长及20个士兵之间温暖有趣的故事，缓缓地加载在福泰克的故事之上，荣祖侠仿佛冥冥中和他含冤谢世的祖父，和记忆里那些珍贵的瞬间，紧密地关联着。但是，终有一天，别离到来，兵站的士兵和黄毛，一次次斩断，告别，最后的风暴令人落泪。 如果你不能陪它一辈子，就不能参与到它的命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