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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英咀华】

听者读者如在云端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5月10日        版次:A07    栏目:人文周刊·七杯茶    作者:

     黄维樑 香港学者、作家

  各地常有国际诗歌节的举办。有时难却友人热情相邀而躬逢其盛,到了诗歌朗诵节目,我通常会静观“前卫”诗人们样貌服饰的各种新潮,然后闭目静听。我听到普通话在抑扬顿挫,但诗意和诗艺并不入脑。我听到英语的轻音和重音在起伏连绵,听到好像是西班牙语或者意大利语在响亮……我仿佛在雾里,在云端。对,在云端。粤人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就说:听到我好像“一‘缟(团)’云”。

  即使朗诵的诗作在场刊印出来,或者现场投射出来,听与看,我还是人在云雾里。有与会者看来比我聪颖,一脸的心领神会;会后交谈,他说听朗诵的音乐性不就很好了吗。我压抑心声,没有这样说:听其音乐性?何不直接欣赏古琴、吉他,欣赏《田园》、《梁祝》?

  读也好,听朗诵也好,很多现代诗的难懂,向来是个大问题。上个月我认识的现代诗人杨先生去世了。从前我教新诗、评新诗,对杨的作品极少触及,因为他的很多“名作”我读不懂。两年多前辞世的诗人余先生,与杨相识。余乐道人善,却从来不见他怎样评论杨诗,或征引杨诗作为诗论的例证。当年我好奇,就此相询,余说杨的诗他读不懂,如何评论。

  1922年英籍美国人艾略特发表《荒原》,为现代主义立了“诗碑”;其诗用典生僻、意象繁杂、手法刁钻,结果是诗意晦涩难明。藉着英文这强势语言,以及他诺贝尔奖桂冠的光环,其诗风披靡,诗界晦涩之作大兴,甚至曾成为主流。崇洋诗、醉洋酒者众,以致诗作不知所谓仍得好评者亦众。我不屑对“皇帝的新衣”鼓掌喝彩,清醒地不想在云雾里打滚虚掷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