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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的丁香花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5月17日        版次:A06    栏目:含英咀华    作者:黄维樑

     黄维樑 香港学者、作家

  黄维樑  香港学者、作家  

  友人万奇教授在微信大“秀”美丽的丁香花,近来坊间则销售中译的《艾略特:不完美的一生》,我想起艾氏有名的诗。春天四月,花香鸟语万物欣欣,艾的《荒原》却一开始就反传统地说“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死土上长出丁香……”;《荒原》叙述断裂、意象支离、用典至深至僻,从荷马到莎士比亚到丁尼森,从来没有这个写法,此诗“反叛”至极。

  我读此诗,读艾的诗论,读别人所写艾的传记,知道他不主张“诗中有我”,他认为我们读诗不用连诗人的生平一起读,又知道他婚姻生活不美满。“诗中无我”?我认为艾诗隐藏着“我”,至少藏着“我”的痛苦。多年前读夏志清二万字的《罗素与艾略特夫妇》(夏自称为“趣味性学术文章”),我恍然:艾为什么痛苦,《荒原》为什么“残酷”,还有“虚幻”、“死亡”等,有了极可信的答案。

  读书时期,艾略特上过罗素的课,27岁与费雯结婚,同年开始二人与罗素时有过从。夏志清在耶鲁拿的是英语文学博士学位,教过英文,后来“半途出家”教研中国文学。夏志清以其英美文学的扎实功底,花了不少心血研究罗素和艾略特夫妇,才撰成该文。他像侦探一样把种种文献加以“链接”,努力“拼图”,查出来的案子是:罗素是个“始乱终弃”的色狼,一生情人情妇众多;他与艾的新婚妻子有染,且持续经年累月,后来她精神失常。艾的不美满、不快乐在此,而其诗“穷”而后工。

  艾精于语言修炼。“长出丁香”的“长出”原文是breeding;此字换了个字母可变为bleeding,意思就变为“流血丁香”了。我们或可援引解构主义的理论,故意“误读”此字,读出诗人的花和心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