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必喧哗， 自有声响

　　□肖静

　　儿子：

　　又到一年高考季，虽然如今的你已迈过这一道关，身在两千公里以外的大学里，但我脑子里仍记着你当年高考前的模样。刚刚下过雷阵雨，听着隐隐的雷声，我又想起那年你在高考前的一天，开玩笑般在家“嚎叫”了一天，说着一些紧张、害怕、焦虑之类的话的情形。妈妈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此时只想起那句曾与你分享过的“人生不必喧哗，自有声响”。于是我写下这封信，在你迈向未来人生的这一重要阶段，再给你一点提示和忠告吧。

　　记得吗？在你那一天的“嚎叫”声中，本来还算平和的妈妈，也感受到了高考的紧迫感，体会到了你的焦虑。我装作不经意地与你闲聊，希望能平复你的情绪，结果得知，你身边很多同学都和你一样，别说学习了，心能够平静下来都有点困难。但你其实明白，高考是现如今大部分孩子的必经路，它就像一座繁琐复杂的高架桥，谁都不知道走过这段路，是通往城中央的繁华还是郊外田野的清新，大家只能勇敢地去走、去面对。妈妈其实只希望你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义无反顾，不要回头；我希望你能将欢笑声和鲜花留在曾经走过的路上，把痛苦与眼泪留给岁月挥发掉吧。你要明白，你的人生就算没有像高考前一天那样的喧哗吵闹，在妈妈的心中也自会有与众不同的声响。

　　这个家里可能会一直回荡着你的“嚎叫”声。妈妈也因此感到了被需要的幸福感。

　　儿子，还记得你发出的第一声“嚎叫”，是你离开妈妈身体的那刻，你用尽弱小身躯里的全部气力，嚎出了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句宣言。虽然并不响亮，甚至有些怯懦微弱，就连在产房外听着门缝的爸爸都没有听真切你的声音。但你发出的这个声响依然昭示着你的到来。

　　慢慢地，你长大了。因为工作原因，我们把你交给爷爷奶奶照顾，每周回去看你时，我都看到你的变化。每次离开时，你都哭得声泪俱下，面红耳赤，我下到一楼还能听到三楼家中你的哭喊声。

　　再后来，你回到我们身边，你不再哭闹，却让妈妈更加担心了。因为你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妈妈担心你有心事，会憋屈了自己，有时想低下声调和你交谈，却常有谈不下去的时候，我们便会吵得好似能够掀翻屋顶一般。你对我大喊大叫，我也对你大吵大嚷。我想，那个时候，你眼里的妈妈肯定跟白雪公主的后妈一个模样。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所以努力去学着如何管理情绪，如何与你沟通。就在这时，妈妈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人生不必喧哗，自有声响。我与你分享这种感悟，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内敛。

　　是呀，何必要用响亮的嗓门来昭示自己的权利，为什么非要用嘶吼来表达心中的情绪。你的人生之路上不必喧哗热闹，也自有声响。但我会怀念你的喧哗的。不知你以后还会不会在工作中遇到挫折时打电话给我诉苦？会不会在恋爱不顺时倾听我的安慰？会不会在喜为人父时想起感恩父母？会不会在父母年老无助时，为我们唱起我以前常常唱给你听的那首童谣？

　　但怎样都好，妈妈随时都愿意倾听你的再次“嚎叫”。但如果你选择沉默，只要你能在内心对生活大胆展露自己的激情和努力，便自会有声响激荡你的灵魂，推动你勇敢前行——而妈妈也总能听得到。

　　爱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