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凤仙花开

　　□梁 媛

　　不晓得是风儿还是哪只鸟儿做的好事，在我的花盆里种下了一颗花的种子，风吹几缕，雨洒几滴，黝黑的泥土上，便冒出了一撮新绿，我仔细打量，原来是一株凤仙花。凤仙花里住着我的童年，心里顷刻有欢喜在弥漫，每日里便殷勤浇水。花树一日一日葳蕤，没多久，就长出一朵朵的花苞苞来。

　　小暑的天，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刚刚太阳还明亮着呢，转眼间，便乌云密布，紧接着，雨就下来了。雨不大，细细密密的，轻轻地落在凤仙花树上，一朵花苞，竟然在雨中慢慢绽放。我看着，惊喜，干脆蹲在一旁，一心一意地观赏起来。只见花瓣缓缓张开，宛如凤凰展翅，不由想起凤仙花花名的由来。据《花谱》记载，凤仙花因花头、翅、尾、足俱翘然如凤状，才冠以凤仙花的美称。明代诗人瞿佑有诗云：“高台不见凤凰飞，招得仙魂慰所思。”意思是说人们虽然不曾看到高处有凤凰飞，但可以看见由凤凰仙魂所化的凤仙花，亦可安慰人们对凤凰的思念了。

　　凤仙花又名金凤花、小桃红等，因花瓣里含有红色的有机染料，添加点明矾，就可以用来染指甲，故人们又称它为“指甲花”。凤仙花原产地是在我国和印度，花的品种多样，花色有粉红、紫红、白色等，有的品种甚至同一株上能开出数种颜色的花朵。

　　“金凤花开色更鲜，佳人染得指头丹。”这是明代诗人杨维帧的诗句，由此可见，用凤仙花染指甲，由来已久。

　　想起小时候，老家的院子里，长着一大片的凤仙花，花开时节，红的黄的白的花朵，像散落了一地的小粉蝶。姐姐爱美，也爱打扮我，闲闲的时候，她会摘下数朵凤仙花，放在瓷碗里，用勺子揉碎，再加点明矾，搁上几个小时，然后帮我染指甲。

　　夏夜，一家人坐在门口纳凉，风从这边吹过来，又从那边吹过去，白天的暑热，渐渐散开，天上的星星，密密匝匝，虫鸣声时远时近。昏黄的灯下，姐姐摘一些树叶，再找来棉线，然后把捣碎的凤仙花细心地敷在我的指甲上，敷好后，用树叶和棉线轻轻包裹。

　　刚包好的手指甲沉甸甸的，我不敢动，怕一动就弄坏了，连睡觉都是直着身子。第二天醒来，就迫不及待地叫姐姐帮我拆开，把手放到水里洗，红艳艳的指甲哦，把一颗爱美的心和一盆清清的水，都撩拨得缤纷起来。我蹦跳地走出家门口，在巷子里呼朋引伴，显摆着自己的红指甲。小伙伴见了，有赞美的，有羡慕的，嫉妒的也有。各自回到家后，自然是一番折腾。隔日，几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几双染了红指甲的小手摊开来，叽喳着，比比谁的指甲染得最好看。时光，因此变得靓丽起来。

　　光阴，总是不知不觉，一回首，已是从前。现在，用来美化指甲的指甲油比比皆是，不但种类繁多，而且颜色丰富，有亮光指甲油、珠光指甲油、雾光指甲油，等等。用凤仙花来染指甲，似乎已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回忆了。

　　但凤仙花依然年年盛放如许，让我可以顺着光阴的触角，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