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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十年蕴积 “晚熟的人”

时代变了,故事照讲。我们熟悉的那个“说书人”莫言,第一次写起了当下社会的“新人”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8月02日        版次:A08    栏目:    作者:孙磊

    

  

  文/羊城晚报记者 孙磊

  

  7月31日,莫言携新作《晚熟的人》重返读者视野,这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的首部长篇著作,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隆重推出。

  2020年距莫言获诺奖已经过去整整八年,距他出版上一部小说已过去整整十年。有人说莫言将陷入“诺奖魔咒”——得了诺奖就很难再进行持续创作,但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前主席埃斯普马克却说:“我相信莫言得奖后依然会写出伟大的作品,他真的有一种力量,没有人会阻止他。”

  十年蕴积,人事全新。《晚熟的人》中,莫言根植乡土,聆听四面风雨,塑造典型,挪借八方音容,用十二个故事讲述获诺奖后的里里外外。

  

  那个“讲故事的人”回来了

  

  在这本酝酿了近十年的新作中,莫言改变了他一贯的讲故事方式,既延续了以往的创作风格,又明显注入了新的元素——汪洋恣肆中多了冷静直白,梦幻传奇里多了具象写实。

  他的眼光不再聚焦于“英雄好汉王八蛋”,而是转向了那些最平凡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过于真实,仿佛就是从我们身边走出来的人物。正是这样一群人,组成了时代演进中的“常”与“变”。

  莫言写下他们的故事,好似不经意地在一张白纸上刻下一个又一个坐标。看完这十二个故事,所有的坐标都被一条无形的线联系起来,读者才恍然大悟,莫言讲述的不是某一个人的故事,而是时代的潮起潮落。

  莫言所写的时代,其中就有我们所处的二十一世纪。不同于以往所有的作品,这回他第一次引入了当下社会的“新人”。在《红唇绿嘴》中,莫言塑造了一个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并不陌生的人物——网络“大咖”高参。高参深谙互联网运作规律,最擅长胡编乱造、添油加醋,靠贩卖谣言发家致富。她手下有上百个铁杆水军,让咬谁就咬谁,让捧谁就捧谁,将网络玩弄于股掌之中。

  

  高密东北乡“火”了之后……

  

  莫言讲故事向来爱用第一人称“我”,《晚熟的人》延续了这一习惯。不同的是,这十二个故事中的“我”大都借用了作家本人当下的年龄和身份,莫言真正将自己写进了故事里,毫不避讳地向读者敞开了获得诺奖后的生活。

  读者随着小说里的这位“莫言”,获奖后回到高密东北乡,发现家乡一夕之间成了旅游胜地,《红高粱》影视城拔地而起,山寨版“土匪窝”和“县衙门”突然涌现,“还有我家那五间摇摇欲倒的破房子,竟然也堂而皇之地挂上了牌子,成了景点”。每天都有人来参观,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甚至还有不远万里前来的外国人。

  莫言获奖后的经历真的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火了、忙了,不仅自己火、自己忙,还带着老家高密东北乡也跟着忙了起来。读者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书中的“我”就是莫言本人。于是莫言讲的故事中的人和事,看上去也有点像是真人真事。亦真亦假,打破现实与虚构的边界,这正是莫言想要的艺术效果。

  对于这一别出心裁的安排,莫言解释说:“小说中的莫言,实际上是我的分身,就像孙猴子拔下的一根毫毛。他执行着我的指令,但他并不能自己做出什么决定,我在观察着、记录着这个莫言与人物交往的过程。”

  

  “获奖八年来,我一直在创作”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莫言的写作状态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随着《晚熟的人》问世,“闭关”太久的莫言给出了实实在在的答案:“获奖八年来我一直在创作,或者在为创作做准备。”

  据统计,截至2016年,莫言获奖后去了全世界至少34个不同的城市,参加过26次会议、18次讲座,题了几千次字,签了几万个名。特别是在获奖后最初的2013年,莫言忙得一年几乎连一整本书都没有看。

  在这八年里,他写过戏曲、诗歌,也到过很多地方旅行考察。他依旧时刻关注着家国的变迁,关注着周围的人和事,并用精彩的文字讲述着这些人、这些事:“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你所做的事,都可能成为小说的素材或灵感的触发点。”

  回头再看,正如莫言多年前在一次演讲中所说,一个作家一辈子其实只能干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血肉,连同自己的灵魂,转移到自己的作品中去。

  《晚熟的人》正是这样一部脱去“桂冠”、回到写作本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