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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维樑 香港学者、作家 |
近日治牙患,在躺椅上无端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想起前年辞世的布鲁姆(H. Bloom)及其《西方正典》一书。这位耶鲁大学英语系著名教授,强调自古代希腊罗马以来的文学经典,具有高度艺术性和创意,才是学者研究和推广的对象;现代流行的女性主义、新历史主义、解构主义,等等,不理会作品的艺术和创意,或只求“政治正确”,都是“野狐禅”。我国古代的刘勰,有强烈的“宗经”意识,布鲁姆可说也是个“宗经派”。布氏言论备受争议,攻击者众,他不客气加以抗击,称对方为“憎恨派”。 不过种种攻击动摇不了他是耶鲁一霸的地位,因为其博学少人能及,其记诵能力更是天纵之才。据说他对经典作品常常一段段背诵如流,这种“灵异”或可比照钱钟书。夏志清和布鲁姆先后在耶鲁读书,都是布鲁克斯(C. Brooks)的学生;夏虽然天资高学问广成就大,就是没有布的记忆天赋。 背书靠天才,当然还要靠功夫。长沙的李元洛能背诵很多唐诗宋词,我还亲耳听过他在香港和新加坡背诵一首首数十行的新诗。我佩服称赞之余,听他说:我是下了功夫一遍一遍地默背的呀!背诵长篇诗文,我还想到香港的陈耀南,在不惑之年,他接受眼科手术时,默默想到而背诵起来的,是古代陆机的长篇《文赋》。此事记载在他的美文《刮目相看记》。其爱《文赋》之深,其记忆力之强,真可佩服。我多年来有齿患,在躺椅上接受手术时,常想起余光中的妙趣新诗《牙关》,却不能背诵。见贤思齐吧,下次治牙时心里默背此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