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老香山

　　□王厚基

　　老香山，跨高明、高要、新兴三境，东西绵延三十里，群峰叠翠，林海苍莽，宛如蓝天下一匹此起彼落的绿色绸缎。山涧飞流孕育高峡平湖，明镜一般的高明母亲河沧江由此源起，自西向东一路向粤中铺展，悠悠汇入西江。

　　仲秋时节的老香山，依然苍翠欲滴，艳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依然一派盛夏的热。在大树老藤、齐膝的灌木繁草和岩石隙缝中蹒跚而行，令人产生一种在原生态中回归大自然，遁入羽化空灵的感觉。从山谷望向群山，一组组奇石或匍匐或屹立于峰岭之巅，在香椿、鸭脚木、荷木等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山地植被中尽显峥嵘，与绿色的波涛相依相拥。

　　老香山以香椿树驰名，峰峦却因石而平添雄峻景象……牙鹰石、云西岩、石门楼、横梁顶、月亮石、皇帝床、卧牛石、将军岭、石壁岭……一望无际的葱茏中突兀着石的奇与险。若苍鹰蓄势待飞，若刀削壁立千仞，若神仙脚印，若壮牛卧伏，若将军披甲，若少妇盼夫归……石是山之精灵，仿佛能带人走入一段历史的行程，踏着它的故事，能采集和追寻到生灵的足迹。

　　但凡大山都有大山的前世往事，老香山亦无例外。相传元末明初绿林俊杰马伯虎，曾拥兵数百盘踞于此，被官兵剿灭前留下遗言：五桁独公庙，方横三百步，黄金三百两，白银两大缸。但财宝藏于哪个山头哪个石洞却无人知晓，为保住财宝不被外人吞占，山民遂将此山称曰“无财山”。故事的寓意与“此地无银三百两”异曲同工。据清光绪二十年《高明县志》载：“老香山，有云西岩，大书‘无生普镜心报恩在’八字，尚存。”岁月漫漫，所书已无迹可循，却予人遐想，当年佛门高僧云游至此，但见山势峻拔，木石有灵，遂悟一偈？

　　传说和县志给老香山抹上一层神秘与玄奥，而真正撼动人心的却是融化在眼前漫山遍野一草一木一石里的红色印记。

　　一步步走向老香山深处，宛如一页页翻开一部厚重的英雄史诗。脚下是一片片莽草，艰难地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这里的每一寸山地都布满当年游击战士深深的脚印。从大革命时期农民运动开始，这里便燃起革命的火种。山峦岩石上累累的弹痕让人穿越时光遂道，重回当年岁月：战士们在群山之中日宿夜行，与敌周旋，倚仗石壁天险，出奇制胜;在天然屏障卧牛石周围摞起战壕，击退敌人无数次围剿;以牙鹰石作阵，因地制宜的游击战每每让侵略者望石心寒;云西岩下幽深的岩洞成了最佳的战地医院，疗养和掩护过无数伤病员;石门楼底深逾百米的藏枪洞，为部队北撤秘密保存枪支弹药立下奇功;战士们在皇帝床石上餐风露宿;在月亮石上慷慨欢歌……

　　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从老香山一带的小山村走出过卓越的革命家刘田夫、吴有恒、李法、郑锦波、欧初……锤炼出一批批知名或不知名，或已被淡忘的英雄志士。

　　历史在时间的长河里低语盘桓。如今，那些闪耀着信仰光芒的英灵已静静安放在人们心间，一如脚下这曾经风雷激荡，曾经动人心魄的老香山，在蓝天的怀抱下，那样恬静，那样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