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孤女成“老赖”，法律应能释放温情

　　□舒圣祥

　　8年前，陈蔓（化名）的生父杀害了她的生母和外婆，后被判处死刑。父亲杀妻后准备卖房，买主王某交了55万元购房款后，房子没能过户。2020年10月，河南郑州中院终审判令9岁的陈蔓“替父还债”55万元。无法还钱，陈蔓成了“老赖”，11月25日，法院向她发出限制消费令。领着低保金的陈蔓，对发生的一切尚一无所知。

　　媒体报道的这则新闻，给人以深深的刺痛感。陈蔓的父母本来都是媒体人，也算是高知家庭。陈蔓的父亲迷上网络赌博欠下巨债，为了卖房不惜杀害妻子和岳母，亲手毁了一个家，也彻底改变了襁褓中女儿的一生。杀害妻子和岳母后，陈蔓的父亲将房子私下卖给了另一个媒体人，收了55万元的定金跑路。这55万元，正是让女儿在8年后成为“老赖”的原因。

　　女孩的遭遇本就可怜，小小年纪还成了“老赖”，法院这一判令让人难以理解。虽然限制高消费和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本身是不同的概念，但对一个9岁的孩子来说，其实没多大区别。考虑到一个9岁孩子的实际情况，本身没有收入来源，亦不存在消极履行、规避执行或者抗拒执行等行为，这个限制高消费令，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法院之所以要限制一个9岁孩子高消费，肯定是应申请执行人的申请，另外也是想对她身边的成年人施加压力。说白了，9岁女孩不可能自己还债，真正的还债对象只能是她的监护人以及与此相关的亲人。对法院来说，没把房子判给买主，而是判给了小女孩，考虑到当时卖价本身很低，加上这些年房价大涨，该判决本身维护了小女孩的利益。既然继承了房产，作为继承人确有在遗产范围内偿债的义务。

　　此案中，买主的利益也不能不兼顾，人家毕竟付了55万，虽然对卖房合同无效有过错（未取得房主夫妻双方同意）。买主这些年实际上也占有了该房产，并且对外出租，这部分租金属于无权处分下的不当得利，应该抵消55万欠款的一部分。剩下的钱，小女孩生父当初给了兄长20万拜托其照顾女儿，这个应该退还。另外，小女孩生父当年随身携带的35万，有没有给公安部分追回？

　　上面说的几个方面凑一凑，55万也许便能凑齐。虽然对买主来说，当年的55万跟如今的55万购买力肯定不一样，房价更不一样，但是没办法，得不到法律支持的损失，只能自己承担。

　　另外，法院执行局应该承担更多责任，让这个事情更加圆满地解决，而不是让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无辜背着一个“老赖”的名声。9岁孤女成为“老赖”，在任何正常人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法院不能机械有余，而温情缺失。

　　小女孩的悲剧，跟案子的关系本身不大，悲剧的根源在于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以及网络赌博之害人至深。但是，如果案子迟迟不能解决，随着她慢慢长大，这顶“老赖”的帽子，恐将全方位影响她的生活。法院应尽力促成小女孩的亲人和房子的买主达成执行和解，帮助生来可怜的小女孩去了这顶“老赖”的帽子，释放法律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