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又怎样？

　　□罗西　　

　　年纪越大，也许会越来越平和，心肠却越来越硬。

　　我例外，我仍然是感性的，软心肠的，爱说真话的。

　　很多时候，心肠总是在一次次失望后变硬，幸运的是，我还算顺利，偶有“时不我与”的感慨，总体上一直有贵人帮忙或被温柔以待。

　　毋庸讳言，大部分情况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脾气大，冲动，不过心却是柔软的；年岁渐长，脾气温和了，其实是忍气吞声的事多了，心却越发冷硬了。

　　有一次回老家，有个小学同学在路上遇到我，热情地把我拉到他家里问长问短，把他家人一个个介绍给我……他儿媳说：“我爸有点喝多了。”我当然也感觉到了。

　　老同学拿出纸与笔，让我留下姓名与电话，接着，他接龙写上自己的姓名电话，他说：“明天我就一个个去找，让他们留下通讯电话……”

　　我觉得挺好的，把几十年前的老同学重新找回来。

　　他更是激动，说到谁谁还落泪了……挺好的，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他还对我又搂又抱，就像小时候推推搡搡一样自然，我也接受，然后依依惜别。他送了一程又一程。

　　几天后，我打电话问他通讯录做好了没有。

　　他酒醒了：“什么事啊，老同学。”

　　原来，他已忘记了。我说，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把这些老同学重新聚一下，他淡淡地说，算了，没劲。

　　喝多的时候，往往就像年轻的时候；后来，清醒了，冷静了，就是老的时候。

　　越老心肠越硬，不一定就是“恶”，或者不善良。经历多了，对他人信任度会降低，对很多事会抱无所谓态度；或者说，成年了，开始分得清轻重缓急，更冷静，只不过冷静与冷淡确实有时很难泾渭分明。

　　人心就像钢铁一样，多次炙热后再冷却，就会愈发的坚硬，是锤炼也可能是“硬化”。

　　不过，我还是觉得温热让人舒服。盔甲是必要的，但不要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

　　有人说，良心是我们心里的一个三角形，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心刺痛；如果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心肠硬了，那个“三角形”就不起作用了。

　　遭遇过不公平、恶意，更应懂得良知、慈悲的珍稀与辽阔。所以，受伤的心，可以长老茧，但不要变硬；受挫的心，可以更强大，但不是变硬。

　　什么是成长？成长就是可以坦然的去面对自己乃至世界的阴暗面，或许小时候的我们不是天然心肠软，或许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世界有阴暗面。知道生活残酷的真相后，仍然热情地热爱生活、世界，才是永远年轻。

　　你真年轻。

　　可否具体一点？

　　你心肠软。

　　可否再具体点？

　　你眼里常常饱含热泪……

　　我愿意是这样软心肠的温柔人，老了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