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像柚子

　　□李淑慧 广东省梅州市蕉岭中学高二（12）班

　　

　　二伯婆从国外回来了。算起来，她老人家该有几十年没回来了。

　　“阿慧啊，趁着我还能走动，带我回老家看看？”二伯婆的家乡是一个贫困小山村。她19岁那年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坐着绿皮火车离开了大山。那天，除了简单的行李，她只带走了一篮厚实、滚圆的金柚。后来她结了婚，随丈夫出国，渐渐与家乡少了联系，只和我们一家子还有往来。

　　如今二伯婆的家乡已成为当地的脱贫示范村。当二伯婆踏上阔别多年的家乡土地，她眼角微湿，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喃喃道：“终于回来了啊……”许是近乡情怯，她竟有些不敢进村。

　　远远看到村口新建的广场上热闹万分，一些村民在健身器械上挥汗如雨，一些大爷大妈正快活地跳着舞，广场前边有一个柚子堆成的塔闪着金光。二伯婆一边走，一边轻声叹：“太久没回来了。”

　　经过村头柚子林时，二伯婆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我们找到了一个写着“余灵”的木牌，那是二伯婆的名字。她说：“这是我们作为村里第一代大学生离开前种下的树啊，都长这么高啦。”

　　从柚子林出来，我们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这小学变了颜色，黄泥地改了柏油路，野花丛变成了活动广场……看这整整齐齐的房子，村里变化太大了。”二伯婆环视着眼前的一切，感慨万千，嘴角止不住地扬起笑意。

　　匆匆赶来的吴村长亲热地拉起二伯婆的手，笑着说：“婆婆，我带您看看咱村新风貌。”二伯婆很快认出了他，他小时候就常常黏着二伯婆呢。他掩不住一脸骄傲与喜悦，告诉二伯婆，在政府帮助下，村里发展起金柚产业园，家家都致富了，现在村里又在重点开发丝苗米特色产业，也十分受欢迎。他领着我们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穿过茂密的竹林，来到村子中心位置的观景台，乡村美景一览无遗。近处是一条文化长廊，几位大爷们围在一张石桌边下棋，或战或观；不远处是黄澄澄的稻田，收割机正忙碌着；西边是规划有序的乡村别墅，东头是郁郁葱葱的柚子林，两边风景风格迥异却又和谐共存。

　　下了观景台，我们走在田间小路上。傍晚的阳光洒在身上，舒服极了，一路上还碰到了几个睡成一摊的“猫饼”。几只大黄狗打闹着冲过来，扰了“猫饼”们的好梦，气得它们嗷嗷直叫，上蹿下跳。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伯婆看得不眨眼，眼里满是骄傲，嘴里一直说着：“真不错……”这严肃、温厚的大山，是生她养她的大山。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午夜梦回从未曾忘却的心之所向。她也没想到，当年和同伴们亲手种下的柚子苗如今竟托起了全村脱贫的希望。

　　这时，柚园的赵叔一手捧一个大柚子，“噔”地放到我们面前。“尝尝咱家产的柚子，个大又甜，纯天然无公害，吃了能再活五百年。”路过的乡亲听了也哈哈大笑。伯婆笑得尤其开心，仿佛一下年轻了几十岁，眼角眉梢都神采飞扬。她轻唱起来：“月光光，秀才郎……”大家听了，纷纷跟着唱起来：“骑白马，过莲塘……”

　　我抬头看，月亮升上来了，披了一层暖黄，真像一颗大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