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读成习惯

　　□武桂琴

　　有一个喜欢读书的朋友，说他经常对感兴趣的书要看好几遍，不认识的字要查字典标上拼音，不理解的词要查词典后备注出来，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阅读者。也不知是不是一丝不苟的习惯培养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靠谱的气质，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总是很容易就能生出信任来。

　　自以为自己也是个爱读书的过来人，读书读到这么精致的程度，却是从来没有过。上学的时候经常在课堂上一边偷看闲书，一边兼顾着听课，养成了一目十行的阅读习惯，一副快马加鞭的节奏，读到酣畅处由不得着急先去翻看结尾，再返回补上前情浏览。这样一来，看似读了很多书，常常不过图了个快意恩仇，沉淀下来的东西多是大块状的：诸如实在动人的情节、实在令人惆怅的调性、实在令人动容的故事、实在难能可贵的品质、实在奇异独特的人物，等等，细节性的东西基本都筛掉了，至于遣词造句什么的所剩无几。

　　正因为这样，私下里常有“读了很多书也没有过好这一生”的感叹。也模仿过朋友那种仔细阅读法，不懂之处绝不一带而过，而是学懂弄通，发现很难坚持，习惯是大于理性的，人太容易忠于自己的习惯了。好在博阅也有博阅的好处，读过一些书虽比不上行万里路的见识，但对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还是会有一定的提点，遇上某个关键的时候，疑似在哪本书上见过的那么一句话就会跳出来提醒自己，遇上现实中的事与疑似在哪本书上出现过的一个情节类同，会给自己传递一种安心的信息，仿佛早已了然于胸，于是做人做事不那么容易执拗，好歹多了一份从容。一个杂食动物吃的时候经常嚼不烂，其实也无妨的，那味道吃过了总是会留有些微的记忆。

　　年初旅行的时候，每晚睡前我还是习惯性地拿一本书翻看，闺蜜看了大为震惊，她说无法想象我怎么出门还会带着书，而且还真的是在看纸书。我们这些年见面少，所有往来都是电话里的问候，或者微信里的照片，鲜有近距离的了解，旅行期间居于一室，她才发现我依然这么古董，我也同时被她的震惊震惊到了，原来读书早已是个不那么日常的事情了。手机横行信息爆炸的年代，读书这件事，真的是越来越像古早的爱情，纵然人们相信它的美好，但却不大愿意投入全身心的精力了。

　　毕竟比起短视频的开怀、网络爽文的痛快，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读一本长书，是一件很没有效率的事，深入阅读甚至是伤神的。所以，爱读书的人图个什么啊？这个问题，我有一次问过一个很爱写诗的同学，那是一个长年累月爱读书的人，他说：心静啊！因为读书而心静，也因为心静而读书，这大概是喜欢读书的定律，有点儿“攘外必先安内”的意思。

　　读书是有用的还是无用？说无用是从来难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说有用是天长日久的阅读，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很多，是渗透式的改变，不知不觉的，不知道哪一天能收获顿悟、觉醒、启发、清醒一类的灵感；也可能终究不实用，仿佛薛定谔的猫，有用或者无用就那么渐次叠加着，只有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才知道那些读过的书究竟有没有变成灵力，注入到一个人的思想和做派中。

　　好书者自从在书本上开了窍，阅读便成为其自行构建的一条行走世界的副通道，在其中自得其乐、自圆其说、自我成长。反正吧，久读会成习惯，习惯能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