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饺子·哥

　　□胡碧波

　　一大早去省社科院开会，我整整一上午泡在会议室，刷刷微信，打发时间，真想一下子把漫长的会议刷过去。

　　寒冬腊月的省城，时不时飘着几片雪花，有雪花的日子我并不陌生，这里曾经留下了我的青春故事，还有丝丝眷恋和牵挂。

　　午饭后，迎着簌簌落雪，我管不了腿和脚似的去了师大东侧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刚坐稳，我手机还没掏出来，一位女士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进来了。她一边拍孩子衣服上的雪花，一边向服务生说：“咖啡不加糖，橙汁常温。”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平静一下，也下意识地想躲。可返回的时候，正迎上了她的目光。

　　“晓晓，真巧啊，竟会碰见你。”摘了口罩的晓晓还是那么靓丽，“天哪！大伟啊，你啥时候来的？”

　　说实话，自我们大学毕业，有四五年没见了。我和晓晓是同一年考到省城上的大学，她读师大，我上农大，离得很近。

　　“时间过得真快，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还好吗？”看看孩子，我下意识地说：“真对不起！你们结婚那天，我没有到场祝福。”

　　“没事的，这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啥，这样你就把我当外人了。唉，常想回去看看，就是脱不开身。”

　　“大家都很忙，上有老下有小，不像年少时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晓晓说：“我做梦都梦见中学那几年的情景，你一直保护我，让着我的倔脾气……还能经常吃到阿姨包的蘑菇肉馅饺子，真想回到从前。”

　　“从前是回不去了，美好的过往只能留在脑海里，不管是过去的不幸还是开心，都自己咽掉。”

　　“你说话的语气没变，一个理科男还斯斯文文的。记得吗？大学那会儿，周末你总约我喝咖啡，我一直都保持这习惯。”晓晓说，“你不是说喝咖啡提神吗，我住得离这里挺近，所以是常客。”

　　我喝咖啡不为提神，是因为喜欢在袅袅的香气中，看她红红的脸颊。

　　“爷爷奶奶还好吗？”“去年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

　　“这就见外了。谢谢你，你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都记在心上。”晓晓的语气有点发颤。“毕业那年，你不愿意留在省城，要回去陪阿姨，你说，阿姨一辈子没有离开她生活的小城，生活习惯了，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小日子过着也惬意，你说得对，而我……”

　　“晓晓，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向前看一切都是美好的，你不是常鼓励我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嗯！”晓晓拭了拭眼角。

　　“下午我还得去开会，我得先走了。”“会议结束了去家里吃个饭吧，娃他爸还真想见见你。”

　　“谢谢！下次吧。年底了都很忙，我得回去。”“那我开车送你去开会吧。”

　　“不了，坐地铁挺方便的，你快回去，孩子还在等着。”“那好吧。哥，下次来别忘了带些阿姨包的饺子。”

　　雪花依旧飘着，落到脸颊，轻轻地融化，我慢慢地回过头，微笑着点点头。

　　她这一声“哥”叫得我心碎。

　　在上初二那年的春天，我随妈妈一起“嫁”给了晓晓的爸爸，但这个重新组合的家庭只维持了两年零三个月。晓晓的爸爸因病去世，随后，她的爷爷奶奶接走了她。大学时我们重逢，后来……就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