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兰 也许是年龄关系,越老越记不清面前的事,但遥远的事却越来越清晰。此时的我因为不能回家乡过年,最想念的居然是湘潭的那碗米粉。其实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最想念的始终都是家乡湘潭的那碗米粉。 记忆中最美味的那碗米粉,还是在用粮票吃饭的年代,在老家的“湘潭十八总”集市上吃的。那年,妈妈升任了校长,涨了工资,还有七个月的身孕,而家中已有我们姐弟三个,那本来该是个欢天喜地的春节。父亲是家中老大,祖母因为妈妈身子不方便出门,过年时便带着四个叔叔来我家一起吃年夜饭。父亲在厨房里忙碌着,我和弟弟妹妹也在快乐地等待着大餐。此时,厨房里却传来吵嘴的声音,原来爸爸妈妈为了这顿年夜饭要不要收祖母和叔叔们的粮票而争执起来。爸爸宁愿苦自己,主张不收,但母亲怕年后我们要挨饿,主张收……两人调子越来越高,祖母听到后,立刻带着叔叔们不吃饭就走了。 父亲带着我追出门去,一路追到“十八总”。祖母那一双小脚终于走不动了,父亲便找了一家国营米粉店,给每人点了一碗一两粮票的米粉。店里那人一边下着米粉一边说:“你们运气好,今天吃粉人少,粉没卖完,但‘码子’(浇在米粉上的肉末等酱料)没有了,只有酱油、葱花,收你们一毛钱一两粮票一碗吧。”大家吃完米粉,祖母和叔叔都争着付了自己的那份粮票,爸爸付了所有的粉钱,然后送他们去坐船回家。我已经不记得他们后来都说了些啥,只记得那碗仅加了酱油和葱花的米粉是我童年时代吃过的最美味的佳肴。六十多年过去,那龙牌酱油和葱花的余香仍袅袅回旋在唇舌间,挥之不去。 后来我们姐弟几个成年后,离开了家乡,但每次回家,我都要带家人一起去“十八总”找“米粉”吃。那家国营米粉店自然再也找不到了,挂着“杀猪粉”招牌的倒有好几家。可十来块钱一碗“盖码堆盘”的大碗“杀猪粉”,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一两粮票买的一小碗“酱油葱花”米粉的味道。但我还是一直挂念着,每每徘徊在“十八总”。 今年一想到年夜饭,我第一时间居然还是想到“湘潭十八总”唆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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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老家唆碗粉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2月06日
版次:A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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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