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亲不待

　　□张伟棠

　　清明节到了，父母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

　　那年我和二哥都在医院留医，母亲又因为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脚躺在床上一个多月下不了地，父亲带着大哥起早摸黑……父亲还笑着对我说：“阿棠，安心养病，很快会好的。”看着瘦得像麻秆一样的父亲，我心里难受。

　　我们六兄弟里，父亲对我最偏爱。在老家上小学一年级时，父亲特意买了一双木屐给我穿，而我大哥二哥他们都是光着脚、踏着冰冷的泥土乡道走路上学。

　　父亲曾经是竹器社副主任，那时的竹器是手工制作。一年夏天，整治增江河，每天需要大量簸箕，竹器社日夜加班赶货。父亲赤膊上阵，每天操刀破篾十多小时。不小心竹篾青片把他肚皮割破了，血流不止。他还和工友们开玩笑：“好在没穿政府奖励给我的衬衫，把衫割破就可惜了。”

　　父母要养大我们六兄弟，还要供我们读书，确实不容易。那时，我们可能是镇上最穷的人家。尽管如此，父亲总是给我们吃最好的。学期末，我拿奖状了，或者我参加比赛获奖了，父亲总是开心大喊“加菜”，要么烧一盘酱爆花腩，要么加一砵清蒸排骨，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1980年秋，我走上教育岗位，有了稳定收入，过年便买新衣服给父母。父亲却生气地说：“有钱就存起来，不要乱花。我们几十岁了，还穿什么新衫！”后来十多年，他们都没买过新衣服，父亲直到去世那天，还是穿着我十年前给他买的那件灰色中山装！

　　转到荔城工作，我才买了小汽车，好想载着父母去旅游。可是，他们过早地离去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他们却没旅游过一次。社会进步了，生活宽裕了，好想带父母去大酒店吃一顿好的，可是，他们不在了……参加朋友的饭局，见到他们年迈的父母在场，我都会主动敬上一杯。

　　父亲曾教我做人一定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这句话我一直刻骨铭心，还把它贴到手机微信封面上；父亲教我做人要积极进取：你不上进，人家很快就会跑到你前面去了。那么多年来，无论是学习上还是工作上，我都不敢怠慢，一直努力向前；父亲教我一定要珍惜眼前人，既然走到一起了就是缘分，无论什么时候对别人都多往好处看，对自己多查找不足……

　　子欲养，亲不待！为人子，当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