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树上打银杏

　　□陆金美

　　老家房屋前有两棵银杏树，一棵开黄花，一棵开白花。奶奶说，这两棵银杏树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栽到屋前已有四十多年了，开黄花不结果的是公树，开白花结果子的是母树。

　　两棵银杏树都树干粗壮，枝叶极其茂盛。笔直的树干英俊而挺拔，树干从上到下长出许多大小树杈，层层叠叠地向上伸展着，真美。我小时候每天上学之前总要站在门前看它们几眼。

　　几场春雨过后，银杏的枝杈上便会冒出嫩芽，继而长成叶子，很快青绿的叶子便缀满枝头。绿叶之间开始开出一朵朵黄色或白色的小花，缕缕花香，招蜂引蝶。偶尔一阵春风吹过，树叶刷刷作响，高大的银杏树更有了灵性和生机。

　　夏日，树上深绿色的叶子，像一把把打开的小扇子，轻轻摇摆。远远望去，犹如一群美丽的绿蝴蝶，在屋前起舞。茂密的枝叶如同撑开的大伞，可遮阳避雨。盛夏之时，我喜欢静坐银杏树下读书。有蝉飞来，落在树上，清脆的蝉鸣伴着片片翠绿、缕缕杏香，让读书更有趣味，也让我的生活更加充实、快乐。

　　秋天，银杏树的叶子开始由绿变黄，一层层、一点点，树上的银杏果也由青变黄，最后和树叶一样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屋前一片灿灿金光，仿佛两名身披黄金甲的武士正守在岗位上。

　　秋天走到了尽头，屋前右边那棵母树上的果子便成熟了，一个个黄澄澄的，挂在树杈上十分诱人。挑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母亲把院子清扫干净，然后在树下铺一张柴席，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去轻轻敲打树上的银杏。银杏果掉下来，落满一柴席，像一锭锭金子，金光闪闪。母亲打银杏果子的场面，总是令我想起骆崇泉的诗句：“屋后采来一枝竹，屋前树上打银杏，手中翠竹轻轻摇，银杏树下遍地金。”

　　人们常说：“要得富，屋前就栽银杏树。”不为富贵，喜欢银杏树的人也一样很多。唐朝诗人王维赞它：“文杏栽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也叹：“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近代诗人郭沫若在《银杏》中这样写道：“你的株杆是多么地端直，你的枝条是多么的蓬勃，你那折扇形的叶片是多么地青翠……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美、你真、你善。”郭沫若甚至称它为“中国的国树”。

　　前段时间，又回了趟老家，屋前的两棵银杏树已脱去了华贵的衣裳，有些枝杈上还挂着一些金黄色的银杏果。母亲让妻子拿着竹竿去敲打，而我很快便在树下拾满了一桶银杏果，捡了一片银杏叶放去去，搬到车里，打算带回城里去。车开到村口，我还能透过车窗望见那两棵在寒风中挺直着腰杆的光秃秃的银杏树，不由想象着春天一到，它又枝繁叶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