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的愿望

　　□王小梅

　　巷子口玩具店外面有一个不倒翁。这个不倒翁不是一般的充气玩具，而是实心的木头。但是它很旧了，老板也不知道在哪儿捡到它，要卖不卖的，随手放在门口就当招揽生意用。

　　经常有人走过去，就顺便推它一把，把它弄得晕乎乎的。

　　“反正是不倒翁嘛！又倒不了！”推它的人都这么想。

　　不倒翁感到很疲倦，很想休息。它有时候会幻想自己的屁股被削平，这样它就可以稳稳地站着，不晃不晕。它也曾幻想自己躺在沙发上，头靠着软软的坐垫，舒服地睡觉。

　　人来人往，不倒翁在巷子口看到过很多人，有大有小。人们拍它、推它、绕着它跑跳，但是从来不跟它说话。

　　终于有一天，一个女孩在不倒翁面前停下来。她不仅停下来，还蹲下来，面对面地望着它。

　　不倒翁有点惊讶，这是第一次有人靠它这么近。

　　“哈罗！你好吗？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女孩问。

　　“她怎么知道我需要帮助？”不倒翁以为自己把悲伤很好地隐藏在笑容中，用小丑的面孔掩饰住愁苦。

　　给不倒翁画上外表的人大概不认为它会有任何感觉。其实，不倒翁更希望被画成达摩祖师，但是它没有发言权。

　　“你累了吧？想回家了吧？”女孩温柔地说道，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迷人。

　　不倒翁从未见过夜空里的星星，因为玩具店的老板总是在天黑之前，就把它收进店里最幽暗的地方，和簸箕、扫帚放在一起。但是它想象中的星星，就像女孩刚刚说话时的眼睛。

　　女孩走进玩具店，买下了不倒翁。

　　“哇！有点重！”女孩把不倒翁抱起来，放进她的大背包。

　　不倒翁的头进不了背包，拉链卡在脖子上，它正好一路倒着走，跟女孩看着同一条路的不同风景回家。

　　女孩一边走，一边哼着悦耳的曲调。

　　“她好像很开心。”不倒翁想，“这条小路是我们分享的第一件东西！”

　　女孩回到家，立刻用布把不倒翁擦干净，放在房间靠窗的角落。她刚搬进去，房间大部分仍是空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台灯和一个空花瓶。

　　“这是你的家了！在这里没有人会骚扰你了。”女孩抱抱不倒翁。许多天过去了，不倒翁像白金汉宫的卫兵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次都没有晃过。

　　“原来我不需要把屁股削平，而且我也不需要躺下，就可以好好休息。”它一边想一边笑，完全没有疲倦的感觉。

　　不倒翁看着筛落阳光的窗帘，在微风中像金色的波浪一样摇动，慢慢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