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笔触深入到大湾区深处

　　□蒋述卓

　　陈伯坚，一位在改革开放初期担任过《珠海特区报》文艺部主任的老作家，在年过八旬之后依然还笔耕不辍，继续顺延着他那描写过滨海城市的英男俊女的笔法，经数年努力于今年完成了一部描写粤港澳大湾区内的海岛上吸引资金进行岛屿开发的长篇小说《躁动生灵》。

　　小说围绕与澳门一水之隔的大锅岛，在发现马头山的“神水”之后怎样开发、靠什么手段开发、依靠什么人去开发等问题，展开了一场场活剧式的描写，将笔触深入到大湾区的深处，触及到改革开放的路向和人性发展的路径问题。

　　作家在虚实结合的点上开始他的叙事。

　　实的地方是紧扣着海岛的现实：大锅岛资源贫乏，三万多人靠什么来吸引资金进行开发，从而让老百姓富起来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历史上有过宋代的皇帝宋端宗赵罡在岛上住过，留下过一些痕迹，但并不能吸引游人。从副县长岗位调到大锅岛担任镇长兼海洋开发办主任的高天翔，发现了岛上马头山的泉水，将泉水引入到每家每户，解决了民生最基本的饮水问题。因为山泉水有养颜健体的作用，在开发中就被人用虚假的广告语进行推广，于是到处竖起了有俊男靓女头像的广告牌，上面写的是“男人长饮是帅哥猛男，女人长饮是美女健娘”。为此，依靠嫁香港老富翁发家的外省人绿珠，作为女首富为水而狂要到岛上投资办厂搞旅游。嘉春县的牛马书记也自然要打着走特色路的牌子顺势而为，围绕着卖地、圈地、洗脚巷变成“红灯巷”、靠美女经济打擦边球、建“魅力海滩”办十大赛事等一哄而上。而高天翔坚持着要“用好水，管好地，理好人心”，用水不忘降魔，形成不同的思路，自然也就有了被晾在一边的遭遇。这些在特区以及大湾区开发过程中都是或多或少存在过的现实，作家敢于去揭示这些改革开放中只注重经济效益而忽略精神效应的弊端，是很需要文学勇气的。这也是文学反映现实、介入并干预现实的现实主义精神的传承。

　　虚的地方是作者围绕着开发展开了合理的想象与虚构，如高天翔醉酒后的梦境描写，他还长着与别人大不相同的“穿心眼”，能洞察别人的心思。被艾倩、肖铮等靓女捉弄的离奇境遇，“无事忙”公司开发茶花峒“游空”节目的设计，以及对县委牛马书记“首跳”的起哄，红裙女肖铮的脸部变形，等等，都是以虚衬实、以虚写实的魔幻笔法，以此来表达作者的理念：人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欲念才能自胜。“游空”者必须做到“心清白”，心不清白就是心有裂缝，就会掉下峒里去，心清白者就能在峒里的空气中自由任意地漂浮，这对那些存在贪欲的官员是极大的考验。这种写法很有些阎连科的“神实主义”味道，不免带有一些夸张笔法，但唯夸张才更能表达作者对现实的观察与揭露。当然，理念在先的设计也会成为写作的陷阱。

　　让人感到惊叹的是，作者紧随时代，一些在数字化时代出现的新景象、新术语出现在小说中，如无人机送菜、海滨的裸泳、金屋寨超级俱乐部艾敢的炫富、创意园的汗血宝马表演与穿纯金泳衣骑马巡游，等等，活色生香中透露出时代的气息及丛生的世相，作者在观察中思考，从而抽象出他的人生理念。

　　当今，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正在大力推进，珠海横琴与澳门合作开发的格局已基本构成，海岛的开发也将在未来加大力度，此部小说的出现让大湾区文学有了新的起点。我期望广东作家在这方面发力，拿出更多更好的文学精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