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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忠辉 作为扫黑反腐主题大剧,《狂飙》一路飙红,引起亿万民众追捧,据酷云直播的数据,《狂飙》单日播放量突破3亿,关注度峰值达到3.99%,成为央视电视剧频道九年来收视率排名第一的大剧。从收视的社会效果看,《狂飙》进一步唤醒了人们对打黑反腐的关注;从艺术表演看,其最值得赞赏的是让我们看到影视人专注于表演艺术的敬业精神。但影视戏剧是遗憾的艺术,《狂飙》也并非十全十美,仍存在一些遗憾。 也许是受到电视剧播放集数的限定,《狂飙》的结尾有些仓促,甚至被观众调侃为“烂尾”。从人物塑造、人物性格完整性和剧情的逻辑性等角度看,这部剧的结尾的确仓促,很多内容都没有得到充分展现。首先是构成戏剧矛盾双方的对立力量戏份比例不当,安欣和高启强的人物设置戏份偏重明显,戏剧在高启强的人物完满性上比较充分,内心戏、情感戏、兄弟义气戏都有较多的表现,而以安欣为代表的一方在戏份配比上不足,缺少更深层次、更具有情感力量的内容。比如,作为情感线主要表现的安欣与孟钰的爱情故事过于单薄、作为同一阵营的安欣与李响的战友情结束得过早,爱情戏和友情戏支撑不起安欣的人性厚度。另外,安长林和孟德海养育安欣的戏份也明显不足。 《狂飙》的技巧使用和情感表现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主要体现为“脆弱性”不充分。毫无疑问,剧中主要角色表演技巧的精湛让戏剧表演者的专业性进入大众视野,这将有效地提高民众的艺术欣赏水平,也将促进戏剧影视水平的提升。但是,在技巧和情感的表现中,中心情感表现不充分,从整部剧来看,这就是“脆弱性”表现不足。 作为这部剧的第一主角,作为扫黑除恶的执行者,安欣的信念是坚定的,然而在现实面前又是无力的,这种既坚定又无力的感觉需要用“脆弱性”表现出来。比如,随着戏剧的深入,就连最信任的安长林、孟德海、孟钰和李响,都不能使安欣安心,无人可以敞开心怀,所以他需要隐忍韬晦,隐忍韬晦是更深层次的脆弱,戏剧没有在更深层次呈现这种脆弱,深入挖掘其原因。在戏剧中,安欣克服孤独感的办法仅仅是靠自己支撑,最后靠外部力量打开,这个外力就是巡视组,这个“外力”过于单一了,是不充分的。所展示的时代背景和群众力量不足,无疑是这部剧的硬伤。 张颂文的戏剧表现能力是精湛的,其“脆弱性”表现得十分充分,那种惶恐、犹疑、委屈和绝望,表演得淋漓尽致。正是因为“怕”,才导致他后来的命运走向,导致他走入黑社会。在故作强悍的外表下,其内心深处“怕”坏人欺负,“怕”失去鱼档这一谋生的饭碗,“怕”弟弟妹妹大年夜没饭吃,“怕”爱人死亡……但这种“怕”在故事中的表现也有遗憾,有不连贯的地方,比如为了突出黑社会的“黑”,有时张颂文用力过猛。 安欣在最终战胜高启强后,张译没能在此处对高启强的伏法表现出人性的悲悯,这可能源于正邪不两立的观念的限制,也可能是表演上的设置。在此仅仅再次出现一个装着饺子的饭盒是不够的,道具只是意象的存在,而非情感的表达,假如张译在此以无声的泪水或表情呈现出正义引导的无力感一面,也许会具有更震撼的力量。另外,在张译和张颂文的对手戏中,几个关键地方的“脆弱感”的表现,也有进一步提升之处。 《狂飙》在设计上明显地突出技巧,无论是三段式结构、现实与回忆的穿插模式,戏剧中人物名字、影像细节设计都心思巧设,无疑是成功的。但是,技巧着力过多,戏剧人物展现却未能更全面地铺开。由于张颂文、张译的表演过于突出,辅助人物几乎都是勾勒式的,人物形象流于概念化。比如,安长林这个角色戏份很少,这对塑造安欣的内心力量是个较大的缺失,而孟德海人物剪辑的变化又导致这个人物形象稍显混乱,一些戏份意图模糊。总之,因为配角形象的不充分,人物的工具性目的到达了,性格塑造却是不充分的,全剧除了两个主角,其他角色的戏份普遍不充分,整部剧全凭主题、结构、技巧和两个主要人物的表演撑着,浪费了众多人物的丰富性。 从艺术的角度看,这些遗憾的产生原因在于戏剧设置,可能是导演在指导戏剧时,重点放在技巧上,忽略作品整体比例的均衡。不过,缺憾也是一种艺术,正是因为缺憾,才触发观众思考,促进艺术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