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
暌违三年,在初夏盛放的阳光下,近七十位作家赴约,《收获》杂志在5月16日以一场名为“我们的旅程”的典礼,庆祝它创刊65周年,也颁出积累了三年的“收获文学榜”。两个半小时的直播,吸引超过百万人次网友收看。压轴的是莫言给昔日鲁院的室友余华颁奖,莫言一开口,全场就欢笑不断,被媒体朋友说是“游走的CP幽默梗”。 莫言说:“我给他颁奖,按惯例要写颁奖语,写了几天没写出来,我就找博士生让ChatGPT写,输入几个关键词:活着、文城……结果瞬间出来篇莎士比亚风格的一千多字的颁奖词。”在主持人用莫言曾刊发在《收获》上的小说《三十年前的一次长跑比赛》来概括他们两人的“文学竞争”时,莫言风趣地说:“余华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从来没对我形成过‘威胁’(笑)。之前在鲁院有一段时间,他老在我旁边写东西,笔磨得纸张哗哗响,影响我的思路,那段时间‘威胁’过我。后来毕业了,就构不成(威胁)了。”余华则说:“莫言正在从摄影爱好者向摄影师过渡。前段时间,我的散文集用了一张他拍的照片,问他1000块稿费要不要,他说要,要了钱才是摄影师。”莫言说:“这是我第一次用摄影赚钱。我没给他独家版权,前几天我又卖了2000块,所以,这张照片我卖了3000块。” 现场来了许多青年学生,有人问莫言写作与“酒神状态”的关系。莫言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写了《酒国》,当时我俩还在一个房间,我当时真是劳模,跪着写(余华补充:是因为椅子背断了)。一个作家的写作跟他的生活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基本没关系。写作时是一个人,放下笔进入生活时候是另外一个人,你完全可以用酒神精神写作,但生活和写作还是要分开的。”而另外一个年轻人问余华,文学与现实哪一个更重要?余华回答:“我觉得文学无法高于现实,因为现实远比文学宽广、丰富,文学只能提取现实的一小部分。我写到今天,我相信文学确实来源于生活,但绝不高于生活。” 此前一天,在浦江夜游的游艇上,微风拂过,两岸璀璨的灯光勾勒映射出浦西外滩与浦东陆家嘴,古典与现代两条迥然不同的建筑轮廓带。我看到作家叶兆言,说起1987年,肖元敏老师给我看一部叫作《五月的黄昏》的小说,我非常喜欢,推荐这部小说发在1987年的《收获》上。叶兆言说,那时他还在读研究生,这部小说被南方一家杂志盖了公章退回,他正心情很糟糕的时候,《收获》刊发了这部小说,这第一步的肯定,给了他很大的信心。我说,某种意义上,编辑与作家,就好像一直在“同船过渡”…… 是的,欢聚会散,但记忆里的,被文字记录下的故事,一个叠加一个,文学前路如此宽广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