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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猝不及防，在拍摄于1948年的费穆先生的电影《小城之春》里听到了一首歌。放大音乐的声音，很熟悉，是《在那遥远的地方》啊，黑夜洗去白天的喧嚣，银色的月光挥洒下来，周遭被音符丰盛地覆盖，动人的歌声与电影里的画面一起，伸展开一条缥缈的道路。 曾经看过关于王洛宾的视频，他戴着旧旧的牛仔帽，那把老吉他光泽幽深，手边还有发黄的谱纸，他娓娓讲述着一首首歌曲背后的故事，不时就率性地唱上一段：1938年，在六盘山山脚下一个车马大店，三天的大雨，他们不能启程，前额有五道红道、绰号叫“五朵梅”的老板娘唱的花儿，真挚、忧伤、苍凉和博大，他听呆了，王洛宾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变。 西域和新疆音乐大规模传入内地最有代表性的有两次，一次在汉唐时期，以西域龟兹乐师苏祗婆为代表；另一次则在上世纪前叶与1949年前后，大量民歌引入内地。历史选择了王洛宾。他成为一座桥梁，收集、记录、改编西北原生态的民歌，用他的才情和灵感过滤和升华了这些歌曲…… 王洛宾的墓碑上，刻着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那是1940年农历六月六，青海湖蒙古族、藏族人祭海的日子，著名导演郑君里要拍摄一部纪录片《祖国万岁》，在青海做音乐教师的王洛宾被派去协助，在金银滩草原跟卓玛姑娘拍了两天电影。离开以后，他融入了多种音乐元素，写下了《在那遥远的地方》。一首拨动亿万人心弦的歌，从硝烟弥漫烽火遍地的抗战年代唱到了今天。 王洛宾在讲起他坎坷的经历，在监狱里也写下“囚歌”时说过：“一说起监狱，马上联想到的就是肮脏，实际上监狱里有没有美的东西，也有的，痛苦里有没有美呢……我一生中的感觉，幸福的生活里有美，幸福的升华就是美，痛苦里也有美，并且比那幸福里的美更真实。” 怀念是被怀念者生命的延续。当历史的飓风刮过以后，许多人和声音都已经溺水而亡，而还有一些人，一些音乐，却以越来越清晰而亲切的面容，成为暗夜里最好的朋友。
